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漫月谣 作者:半调子的吉他 文案 安允奕抱着李佑月进了房间,将他放在床上,先是自己脱去了湿重的衣服,再将李佑月的鞋子和外套都脱去,正准备接着给李佑月脱衣服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安允奕心里想到,不对啊,我跟他都是男人,有什么怪的?对啊,大家都是男人,脱个衣服怎么了,再说了,我要是不帮他脱衣服,他到时候受了风寒,肯定又得怪我,对对对,我是为他好。 心中这么想着,安允奕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可是当他脱到最后一件衣服时,他却觉得更不对劲了,他盯着李佑月的胸部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 这?怎么感觉差这么多,这李佑月平时都在做什么?我自己便是个武将,整日练武,也没见胸部有李佑月那么大额,真奇怪 内容标签:女强 女扮男装 相爱相杀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佑月,安允奕,北熠翎 ┃ 配角:铃毓,南沁 ┃ 其它:   ☆、回忆初上:繁华起(1)   一·闹事风波【上】   室内一片氤氲,隐约间可见木桶中女子姣好的身材,只见女子用手捧了水缓缓淋在白皙的胳膊上,女子不觉有了困意,便慢慢闭上了双眸,身子靠在木桶的边缘。   “毓姑姑,毓姑姑。”一阵急缓的声音入耳,女子微微皱眉,却并不予以理睬。   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气馁,竟然在外头拍起了门:“毓姑姑,不好了......”可还没等她说完,门却从里面突然被打开,门外的人冷不防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女子的身上。   女子又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像是在等待怀中的人起身,可是见怀中的人似乎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眉头锁的愈发紧了,伸出手来直接将直接怀中的人拽离。   那人仿佛如梦初醒般,她只觉自己鼻尖缠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竟不自觉间红了脸颊,结结巴巴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我,毓姑姑,,,我......”   被唤为毓姑姑的女子却并没有听她说话,而是转身径自走进了里屋。   看着毓姑姑走入里屋,外头站着的人才惊觉,姑姑只穿了件披风,自己当真是糊涂了,这天虽已入夏,可连日的小雨却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冷,就这么站在门口回话,姑姑身子又不大好,万一受了风寒可不得了,想到这里,门外的人赶紧进了屋,将门关上,才走进里屋。   进了里屋,那人却又闻到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那是毓姑姑身上独有的味道,想到这里,那人又羞红了耳朵,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怎么了?不是说有事吗?”毓姑姑不免觉得失了耐心,从茶盘里拿出一只杯子,拎起桌上的茶盏,斟了一杯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毓姑姑,我......”那人稍一侧身,偷偷瞧了一眼毓姑姑,接着又开口道:“那姓安的公子又来闹了,说今日来必须将惜玉带走。”   “现在人在哪?”毓姑姑将杯子轻轻放下,看向一边低头回话的人。  “回毓姑姑,安公子现在在前厅,您快去瞧瞧吧,事情闹大了可不好……”   “我没问他,我问的是惜玉人在哪?!”毓姑姑觉得有些恼了,自己的姐妹出事了,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反而只想着怎么安抚那个安公子?   “回毓姑姑,惜玉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个不停,还以命相抵说是谁也不让进。”回话的人明显察觉到毓姑姑的不满,只好接着说道:“我已经去看过她了,也派人盯着,防着她想不开。”   “知道了,安公子那边怎么样了?”毓姑姑默默站起身,走到床边,打开了一边的衣柜,从里拿出一个物件来,递给回话的人。   那人接过物件,才开口说道:“回毓姑姑,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姐妹和他周旋了,可是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知道了,你拿钥匙去库房里拿上好的龙井来泡给他喝,我一会就过去。”   听见姑姑这么说,那人像是吃了定心丸,赶紧欠了欠身,就风一般地跑出去了。   毓姑姑看着不见的人影,心中不免疑惑:怜香这丫头都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遇事还是这么乱糟糟的?如此失了分寸?   前厅里--   毓姑姑还没走近,就听见了男子的咆哮声:“你们赶紧给我把惜玉交出来,我已经没了耐心,你们若是再不把人交出,我就带人拆了你这碎玉阁!”   毓姑姑只好微笑着走近,向安公子欠了欠身,继而对安公子说道:“安公子从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安公子突然停止了大喊大叫,看着眼前如仙的女子,鼻尖传来的淡淡清香,不禁让人失了神智。一袭紫色映入眼帘,女子面上虽戴了一层紫色的薄纱,可那若隐若现的美丽还是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而那发间仅有一支淡紫色的发钗更衬得她气质淡雅。   “安公子,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不好么?”银铃般的声音入耳,的确早已让安公子的怒气褪去了半分,安公子保持仅有的意志问道:“你是谁?”   安公子实在不解,为何这碎玉阁里会有如此灵气四溢的女子,更不解的是自己居然一无所知,那个女人到底在这碎玉阁都做了什么?为何进了碎玉阁后音信全无?若不是被逼急,他又何苦来大闹碎玉阁?   “安公子,这位是我们的阁主,毓姑姑。”怜香在一边回道。   男子听了怜香的话,轻挑了下眉,心中暗自后悔:这碎玉阁中的女子各个出众不凡,早该想到这领头女子应当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早知道应该要了这阁主才是,这样一来也便于了解碎玉阁,来日为自己所用,不过现在也不算迟,大不了全抢去府里,反正二哥又没说只许带一个回去,正好抢回去献给二哥,于是眼珠子一转,又打起了毓姑姑的主意:“敢问阁主芳名?”   “我姓什么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公子此次来的诚意如何?”毓姑姑早就察觉他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心中很是不悦,之前还嚷嚷着要带走惜玉,如今又转念打起自己的主意,可见这个安公子也只是好色之徒,自己是万不能把惜玉托付给他的。   安公子听了这番话,知道自己吃了闭门羹,心里想想也罢,毕竟来日方长,今日先带走惜玉这个美人儿再说,于是也不再追问,只开口道:“我此次来是诚心诚意迎娶贵阁的惜玉姑娘进门的,喏,那两箱物什便是我给的聘礼。”说着手向门口一指,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门口确实放了两个大箱子。   “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安公子看毓姑姑不说话,心中很是得意,便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赶紧把惜玉交出来,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一旁的惜玉见阁主不说话只是看着门口的两个大箱子,以为阁主当真动了心,要将惜玉交给安公子,忙慌了神,伸出手扯了扯毓姑姑的衣角。   毓姑姑看了看衣角,又看了看怜香,莞尔一笑,那笑不深不浅,却让怜香觉得又冷又热,吓的怜香一惊,松开了手   毓姑姑慢慢走到箱子前,才发现门口早已聚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来瞧热闹的,这倒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大阵势,估计想不关注都难吧。   可是毓姑姑却并不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因为安公子才聚在门口,而是因为这碎玉阁在铭城中,名气实在太高,哪怕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一大群人前来驻足围观,更别说今日有人来碎玉阁强行掳人了,这可是大事件!要不是碎玉阁门前有侍卫把守,恐怕他们早就冲进去一看究竟了。   碎玉阁,铭城中首屈一指的歌舞坊,非达官显贵不予以通行,这阁中女子各个出众,而这阁主也甚是玄乎,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也从未有人见过她出入碎玉阁,却能够在铭城中呼风唤雨,连那兵部尚书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可是这碎玉阁也只不过是前几个月才出现的,如今却如此强大,让人不禁惊叹。   如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碎玉阁强行要人,不禁让人捏了把冷汗,不过瞧这公子的架势,也似乎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毓姑姑将箱子打开,箱子里瞬间发出金闪闪的光,这大白天的,不免会灼伤人的眼睛,那闪闪发光的除了金子还能是什么?   门口的人一下子沸腾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金子:“这是里头哪位姑娘这么有福气,遇到这么一位富家少爷......”   “是啊是啊,这黄金至少可以买下十个碎玉阁了吧。”   “真的吗?让让,让我看看......”   安公子听到门口哗声四起,踱步移至门前,对着毓姑姑说道:“怎么样?阁主可还满意?”   毓姑姑并未说话,这些金子确实让人心动,可是跟她的主人比起来一文不值且庸俗不堪。   她轻笑一声,转过身来面对着安公子。   这一笑也不打紧,却是把安公子笑糊涂了。   “不知阁主笑什么?”   毓姑姑慢慢收起了笑容,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安公子好大的手笔,可是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碎玉阁的规矩吧?”的确,这些姑娘都是她精心培养出来送给各个官员的,可是她从不逼迫任何人,凡是有不愿意的那些达官显贵们可是一个也带不走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可是......”安公子说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俯身对毓姑姑说了些什么,而毓姑姑也对安公子说了什么,只见安公子忽然脸色一变,当场愣住。   毓姑姑见他如此反应,欠了欠身,笑着走进了内堂,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不一会儿安公子回过神来,一改之前的狂妄,什么也没说,命人抬起那两箱金子,悻悻地离开了。   这下直看的门内的人一头雾水,门外的人疑惑不解了。   直到安公子走远,怜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命人将门关上,对着发愣的姐妹们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练舞!”   众人才如梦初醒般,赶紧走到堂内舞动起水袖,扭动起身子,跳起舞来。   怜香转了转眼珠子,赶紧向惜玉的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新人求支持   ☆、回忆初上:繁华起(2)   二,闹事风波(下)   毓姑姑回到房内,吩咐了下人不许打扰后,慢慢走到衣橱旁,轻轻转动墙壁上的画,便从画后弹出了一个空盒子,原来这画后面有个暗格。   毓姑姑确定四下无人后,打开盒子,轻轻转动盒子里的按钮,那衣橱居然转动了,毓姑姑一转身,只几秒的功夫,便没了人影,衣橱又转了回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而另一边,只见毓姑姑从一旁墙洞里取了火折子,将它吹燃,她借着微弱的火光顺着台阶盘旋而下。   下到底之后,却只能瞧见一面墙壁,毓姑姑红唇轻启,对着墙壁喊了句:“主人,人已经走了。”   那墙壁忽然打开,从里面发出刺眼的强光,毓姑姑吹熄了火折子,走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后,毓姑姑从里头走了出来,待墙壁还未完全合上,里头却突然传出一句话来:“若再有人来闹,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不必有所顾忌。”   毓姑姑只欠身答道“是”,之后又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慢慢上了台阶。   还没等毓姑姑坐到凳子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同传入耳里的是一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毓姑姑,惜玉悬梁自尽啦!”   毓姑姑猛的打开房门,看着眼前早已花容失色的怜香,正声道:“冷静点。”   怜香闻言赶紧停下来,喘了了几口气。   “怎么回事?”这刚刚送走了安公子,怎么又来一出自杀戏码?   “回毓姑姑,刚刚我见安公子走了,就想着赶紧去告诉惜玉,可是去了以后又发现惜玉房里没有声音,想着是不是惜玉偷偷逃了,就赶紧找了人将门撞开,进去才发现,惜玉她…”怜香像是失了魂,脸色苍白,又抬头看了眼毓姑姑,“她悬梁自尽了!”   毓姑姑听了怜香这番话,赶紧前往惜玉的房里,当看到惜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时,才知道惜玉这丫头真如怜香所说,是想不开自尽了。   怜香见状两步并做一步,直接扑倒在惜玉的床前,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念叨着:“惜玉啊惜玉,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啊……”   毓姑姑静静站在一边,看了看惜玉脖上的勒痕,又看了看哭的妆都花了的怜香,沉思半刻,接着对着手下人说道:“既然如此,赶紧找个好点的地方,把她埋了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对了,念在她如此刚烈,一定给她的家里人多送些银两,好让她安心的离开。”说完,毓姑姑也不再停留,赶紧离开了惜玉的房间。   而怜香看见毓姑姑走远,抬起头,轻挑了下嘴角。   另一边,徇王府里——   “二哥,我失败了,请二哥惩罚。”说话的并不是其他人,正是在碎玉阁里闹事的安公子,他双手抱拳,而那腰硬是弯成了直角,在他对面立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正手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男子听了他的话,也不停下,只是笑笑。   这一笑把这个安公子给笑糊涂了,可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继而开口道:“莫非二哥早料到那阁主不会放人?”   男子笑的更深了。   安公子估摸着自己猜对了,又接着疑惑道:“既然二哥早已经预料到事情会如此,为何还让我大张旗鼓地去碎玉阁要人?这不是平白地留下了让人耻笑的话柄么?”   那男子轻轻将笔放下,慢慢地走到安公子面前,将他扶起。   “我且问你,你可确定那四邻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今日要向那碎玉阁要人一事?”   “确定,当时很多人在那,虽说不敢进内,可是都站在门口看着,我估摸着应当有百来号人。”   “那你可确定那碎玉阁的阁主是当着大伙面拒绝你的?”男子继续问道。   “是的。”   “那便成了。”   “可是二哥,当我向她表明身份时,她似乎毫不在意,还对我说……”安公子犹豫着要不要将话告诉自己的二哥,于是停了停,抬头看看男子。   “说了什么?”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公子,等着他的回话。   “她说今日她是万不会放人的,若是我强行抢人,她会让我们难堪,说前几个月焦郡有一批粮草被劫的事她会暂时保密,还说……”安公子又顿了顿,看了眼二哥,“说要是我们府中实在无出众的女子,我们又不嫌弃的话,过几日,她会亲自从她阁中挑一位才貌出众的女子送到我们府上。”   “她真这么说?”那男子转身坐在桌前,微蹙起眉头。   “是。”安公子感觉二哥有异样,继而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男子不停地翻转着手中的杯盏,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他将杯盏倒扣于桌面,幽幽地开口道:“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个阁主了。”   安公子疑惑不解:“二哥,这?”   “姑且等几日看看吧,看那阁主怎么个送人法。”   二人沉默不语   这几日里,铭城可是十分热闹,不仅有传闻说那日前去碎玉阁闹事的安公子是当今皇上唯一的手足—安徇王的三儿子崇郡王,而且更有显贵说碎玉阁排了新戏,阁主更是主动提出今晚可让平民免费进场观看,这下大家都可高兴了,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差点为此大打出手。   “喂!小子,知不知道我先来的,你挤什么挤?!”一个流氓一样的男子对另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   “这位大哥,明明是我先来的,是你插队好不好?”书生理直气壮地回道。   一旁的人见状,也都纷纷站到书生一边,谁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这里的地痞流氓,而且刚刚都看到是这个人插队来的。   “去去去,都在这起什么哄,找打是吧。”说着男子便撸起袖子,摆起架势,像是要打人。   “诃煦公主驾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一个公公模样的人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紧接着便来了许多士兵,刚刚还准备打架的流氓男赶紧躲到一边。   说起这诃煦公主,这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这皇帝与安徇王最疼爱的妹妹,平日里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却极其疼爱这崇郡王,估计此次拜访,正是因为不满阁主所为,所以故意前来找这阁主晦气的。   只见一副贵妇模样的女子踱步而来,女子头戴金冠,身着华服,一旁还有个公公模样的人搀扶着,女子轻蔑地看了眼一旁的平民,对着一旁的公公说道:“这里怎么什么人都有?搞得乌烟瘴气的,依本宫看来这戏也不用看了,咱们走吧,别让她们脏了本宫的眼。”说着女子扶了扶额,又轻轻揉了揉眉。   “是的,公主殿下,小的这就送您回宫。”旁边一个太监说着,扶着女子就要往门外走。   “民女不知道诃煦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主包涵。”毓姑姑从楼上缓缓下来,出口拦下了诃煦公主。   诃煦公主听到这话,很是惊讶,这女子居然敢来拦本宫的驾,看来是得好好整治整治这碎玉阁了。   诃煦公主转身,看着毓姑姑踱步移至眼前,不禁惊叹,虽说这女子面戴薄纱,却不难让人看出她倾城的美貌,这般冷艳的气质,绝不是宫中那些妃子能够比得上的,而且靠近才发现,这女子竟自带体香,这一股沁人的清香,让她都不禁失了神,更别提那些个平民男子了。   只见她转身对一旁的人群说道:“不好意思各位,今日阁中有贵客驾临,所以今晚的戏不开了。”   一旁的人前一秒还沉浸在毓姑姑的美中,下一秒便都啧起声来。   “实在对不住了,为了弥补各位,今晚每位来者都可自行前往前门领取五两银子。”   众人听了这话,虽心有不甘,还是向前门又去,毕竟来的是公主,岂是他们能比的过得,再说自己进来一分钱不用花,还可以领五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不消一会儿功夫,人便散尽了。   毓姑姑对着诃煦公主欠了欠身,说道:“公主请跟我来。”诃煦公主看了看毓姑姑,又看了看楼上的人,心中很是明了,便打发了下人在底下等着,自己只身随着毓姑姑上了楼,过了约摸一注香的功夫,公主笑容满面地出了房间,由毓姑姑搀扶着下了楼,一边走还一边对身旁的毓姑姑说:“就这么说定了,本宫改日再来看戏。”   “民女在此恭候公主。”毓姑姑又欠了欠身。   诃煦公主见此,让下人扶着自己走出了碎玉阁。   毓姑姑赶紧命人关了前门,上了楼,进到刚刚的房里,房里坐着一个样貌不凡男子,他正端着茶杯,他也不喝里边的水,只是用手蘸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个字,毓姑姑离近一看才看清原来是个“徇”字。   “主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毓姑姑站立在一旁。   “当然是好好准备准备,毕竟碎玉阁又要办喜事了。”男子看着桌上渐渐消散的的字,轻挑了挑眉,嘴角扬起好看的的弧度。   “是。”   ☆、回忆初上:繁华起(3)   三,喜事临门   七日后——   徇王府门口鞭炮齐鸣,那样子好不热闹。   “看来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说话的人轻轻撩开轿帘,还没等街上的人看全了女子的美貌,只几秒,又放下,轻启红唇:“主人,你确定要去吗?”   说话的人正是不久前在碎玉阁让安公子难堪的毓姑姑,而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都已经到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男子微皱眉,稍稍理了下衣袖,“既然那徇王府里的人想见见我,那我就顺了他的意,前去会会他。”   “可是,您的身子才刚好,我怕……”七日前那个对安公子咄咄逼人的毓姑姑,如今对对面的男子却极其温柔。   “不碍事,不用担心。”说着,男子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搭在毓姑姑手上,以示安慰。   毓姑姑皱了皱眉,不语。   她想起七天前的事,现在心里还在发怵。   那日若不是主人出面与那诃煦公主交谈,并提出结亲,恐怕碎玉阁早就出事了,可是毓姑姑自己心里也明白,虽说当着众人的面拒了崇郡王,但也不至于使得诃煦公主亲自来这碎玉阁,恐怕主要还是为着主人坚持要排的舞——“赤恋”而来。可这舞不算惊艳,戏也称不上精彩,却暗暗影射了一些皇家私事。   徇王府门口,很多着装华丽的人陆陆续续向着崇郡王作揖,并吩咐一旁站着的人将礼品供上。   而路边更是围了不少的看热闹的人。   “哎,你知道今儿这徇王府办什么喜事吗?”   “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儿是安徇王的三儿子崇郡王纳妾哪。”   “啊?纳妾?哎哟,谁家这么好福气啊,且不说这崇郡王长相出众,就凭那徇王爷富可敌国的家底,谁家的姑娘嫁了进去,以后全家不都跟后面享福啊。”一个人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姑娘是从碎玉阁里出来的……”   听了这话旁边几人的眼珠子一亮。   “这不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吗?”说话的人看另外几个人一脸迷惑,接着说道:“那崇郡王带了两箱金子前去那碎玉阁要人,可是也不知道那阁主说了啥,崇郡王居然只得悻悻离开,这件事都在京城里传遍了,你们居然不知道”说着,鄙视地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又接着得意地说道,“可后来啊,那诃煦公主亲自拜访了碎玉阁的阁主,这才与那阁主订下了姻亲。”   其余几个人听了很是讶异,继而又摇摇头,“这徇王府与碎玉阁结为秦晋,怕是那徇王在朝中势力越发庞大了。”   “是呀,是呀……”   话音刚落,一顶大红轿子缓缓进入人们的眼帘,那轿前吹唢呐的,拨鼓的,跳舞的,一个个使足了劲儿,仿佛要让那皇宫里的皇上都听到似的。   “瞧,新娘子来了。”众人齐向街道看去。   “新娘子既然是那阁主的妹妹,估摸着样貌肯定也一能美比天仙吧。”一个男子感叹道。   “是啊,是啊,只可惜了,嫁到这徇王府却还是只能做个妾。”一旁的男子说着叹了口气,“要是我能娶到这碎玉阁的姑娘,那梦里也能笑醒了哇。”   “就你这德行。”另一个男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议论间隙,大红轿子已经慢慢接近徇王府。   “停——”一旁穿着喜庆的媒婆顶着尖锐的公鸡嗓大喊了一声,继而挥了挥手中的绣帕,接着又喊道:“落轿——”   听见这声喊,抬轿子的人轻呼了口气,慢慢放下轿子,一路上他们连气都不敢喘,生怕颠着了这轿子中的女子。   这普天下谁不知道徇王爷作为皇帝唯一存活的手足,在朝廷里那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又加上现在这当朝皇帝身子骨弱,指不定哪天就仙去了呢,而且这皇帝唯一的子嗣又是个弱智,那徇王爷到时候还不在朝中呼风唤雨?   所以尽管娶个妾,他们也打起十二分精神,说不定这轿子中的新娘未来能成什么大人物呢。   只见媒婆几步踏上台阶,走到崇郡王的面前,大咧着嘴笑道:“崇郡王今日可真是英气逼人哪,看这眉宇之间露出的都是大将之风啊……”   “好了,行了。”媒婆还没说完,就被崇郡王打断了,挥了挥手,一旁的人立刻递给媒婆一个红绣袋。   “好了,开始吧。”崇郡王实在没办法再听这媒婆的公鸡嗓说话了。   媒婆会意地接过绣袋,大咧着嘴又喊道:“请新郎……”   “省去那些繁琐的步骤,直接拜堂。”崇郡王一声低吼,那媒婆差点没被未说出的话憋出内伤。   一旁街道上的人听了这话,都议论起来。   可这崇郡王却丝毫不在意,径直大跨步走进了院内。   媒婆愣了一下,继而又笑着打圆场:“哈,哈哈,看来这新郎挺着急一人哪,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媒婆给了旁边的丫鬟一个眼神,那些丫鬟们立马会意,走到轿前,拨开幕帘,将新娘子扶出来,几个人扶着新娘子进了府内。   那新娘子进府没多久,一顶淡紫色的轿子停在徇王府门前。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正在猜测这轿子里坐着谁的时候,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从轿里探出,接着一个着紫色衣裙女子从里面出来,女子巧目秀眉,肤如凝脂,面上虽蒙了一层面纱,却难掩高贵冷艳,众人见了,皆称之为仙人。   当众人都在为该仙女惊叹的时候,轿中又出来一位身着淡青色衣服的男子,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个拥有女子倾城般美貌的美男子,那面部曲线美好的似是巧工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眉清目秀,粉面玲珑,如女子一般的美颜下却又不失男儿般的英姿飒爽,当真好生令人羡慕。那容貌只怕是京城里有着第一美男之称的殇郡王——安徇王的二儿子也得自叹不如吧。   “那不是碎玉阁的阁主吗?”在所有人看着都出了神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一旁的人听到这句话,立马看向人群中的一个女子。   “真的假的?”一旁的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那日崇郡王去碎玉阁闹事时,我就站在门口,亲眼看见的。”   “你可吹吧,刚刚那女子戴着面纱,你怎么知道是那碎玉阁的阁主?”   “是真的,她那日也是戴着面纱,可那悠雅的仪态和给人那种灵气的感觉准不会错。”   旁边一阵唏嘘,等众人再反应过来时,发现徇王府门前早已没了那对如画一般的男女。   “主人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毓姑姑走近府内,低声对一旁的男子问道,她之所以这么问,正是因为主人早就知道这个安公子的真实身份,所以前些天故意排舞戏引诃煦公主上门,用计将阁内的细作送还于崇郡王。   走在一旁的男子轻笑了一声,慢慢开口道:“从他说他是安允弈之时。”   虽说毓姑姑早就想到他既自报安氏,若非皇亲国戚也定是因功加爵的某个爵王的后代,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安徇王的三儿子崇郡王。那日更是骗自己说他是安将军的小儿子安允弈,而主人只是听她的几句描述,居然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不得不让她对主人又多了几份钦佩。   如此想着她们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内庭,要知道客人们都是在大堂里的前厅喝喜酒的。   看着毓姑姑一脸疑惑,男子不禁笑意更浓,缓缓开口道:“回去再具体告诉你,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男子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崇郡王,立刻收起了笑容。   毓姑姑随男子的目光看去,那向她们缓缓走来的不正是七日前在碎玉阁闹事的“安公子”吗可是又不只是他一个人,除了身边跟着一个小随从外,还有一位风度翩翩,样貌不凡的男子,看那装扮,再想想今日的特殊场合,估摸着那人不是达官也是显贵了。   三人渐渐走近,那走在前面的崇郡王首先打了个照面。   “几日不见阁主可好本王不知道阁主前来,未曾远迎,实在对不住了。”说着那崇郡王竟向毓姑姑做了个揖。   这崇郡王突如其来的礼貌,让毓姑姑有点猝不及防,毕竟谁会想到如今翩翩有礼的崇郡王竟是前几日在碎玉阁大闹的好色之徒呢可是那毓姑姑却并没有丝毫怯场之意,欠了欠身。   “小女子拜见崇郡王,前些日子小女子不知道您就是崇郡王,所以言语间多有冒犯,还希望王爷莫要怪罪。”   “不会,不会,说也是小王给你们添麻烦了。”崇郡王说着上前扶起毓姑姑,这才介绍起后面的人。   “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二哥,殇郡王。”   说话间,那殇郡王走上前,微微欠身,却无多言。   “拜见殇郡王。”毓姑姑也是欠了欠身。   “这位是?”崇郡王指了指一旁的男子,其实他们兄弟俩方才远远就看到了阁主身边的男子,玉面青衫,巧目柳眉,笑若弦月,若不是他一身男子装扮,他们险些将他认成女子,可拥有如此倾城般容貌的,即便不是女子也好看的紧。   “这位是我的义兄,唤为李佑月。”毓姑姑这边说着,李佑月作揖道:“拜见崇郡王,殇郡王。”   二人点了点头,这碎玉阁果然神秘得很,从来只知道这阁里皆为四处而来的女子,她们各个不仅貌若天仙,那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殊不知这阁中竟还有一个长相如此出众的男子。   殇郡王听了毓姑姑的话,仿佛有所思,可是仅几秒又恢复常态。   似是察觉到两位王爷对自己的怀疑,李佑月继续作揖道:“舍妹虽说懂得经商,性子确是差了些,还望二位王爷不要计较。”   崇郡王看了一眼殇郡王,见他无任何示意,尽管心中诸多疑问,也只好避而不问,只接话道:“不会,不会,令妹冰雪聪明,又将那碎玉阁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这京城里谁不知道碎玉阁呢”这句话虽为夸赞实为讽刺,意在言其碎玉阁涉及的范围之广,上至宫廷下至官员,四处都有从碎玉阁出来的女子,而她们只听命于碎玉阁的阁主,而那些甘心娶碎玉阁中女子的官员更是与那阁主有所协议,二者各取所需,其中利害关系可想而知,又岂是李佑月口中所说的简单的经商呢。   “那是城中好友抬举,其实不然。”毓姑姑连忙解释道。   四人相视而笑。   继而殇郡王开口道:“不知二位为何不在前厅用膳,来这内庭做什么”   “王爷不知,我们方才进来没有看到下人,又不好大声唤人,就只好想着自己寻着路找到前厅,可没成想这徇王府竟如此之大,我们一时找不到路了。”毓姑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崇郡王与殇郡王相视一笑,“这倒是怪本王招呼不周了,小六,带二位去薰兰厅用膳。”   看着二人迷惑不解的样子,殇郡王笑了笑,补充说道:“前厅已坐满,且想必二位也不想坐在那里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薰兰亭是本王平时用来招待好友的地方。”   毓姑姑微微欠身,笑道:“麻烦二位王爷了。”   李佑月拱手作揖,也道:“多谢。”   二人心里自然明白殇郡王此番话的含义:希望与碎玉阁结友,于是二人随着那名唤小六的仆人渐渐消失在内庭。   她们在走后不久,崇郡王忽然开口道:“二哥,你觉得……”殇郡王用手示意,打断崇郡王的话,崇郡王只得静静看着不语,而殇郡王亦陷入沉思。   ☆、回忆初上:繁华起(4)   四,攻心为上   “主人,我们来这做什么?”毓姑姑看着眼前的大红房子,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就是那欢欢喜喜的洞房了,现在那里面坐着的应当就是今日的新娘子了,可是毓姑姑不明白主人刚刚故意支走的那个名唤小六的下人,转而又来到这洞房来做什么   “去看看故人。”李佑月微微地一笑,毓姑姑立马会意,伸手推开房门。   那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正盖着盖头坐在床沿,听见门口有动静,紧紧得攥住衣角,可是还未等毓姑姑走近,那新娘子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还说了一句:   “主人,我办事不力,还望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顺利完成任务!”   李佑月看到如此景象,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倒是把自己当成她的主子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听到笑声,只当是自己的主子在笑,于是吓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毓姑姑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丫头在她阁中潜伏这么久,一直假扮着天真纯洁的模样,倒也真是辛苦她了。   “好了,先抬头看看这是谁吧。”李佑月一把扯掉她的红盖头,站到一边。   毓姑姑慢慢走近,站直了身子,俯视着地上的人。   地上的新娘子因为突然被扯掉红盖头,一时被光线刺伤了眼睛,半晌之后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却又一瞬被吓的瘫坐在地上,因为眼前的人不是她的主子,而是碎玉阁的毓姑姑。   “怜香,好久不见。”毓姑姑弯下腰来,似带嘲讽地对她说道。   怜香一时被吓的不知道如何回话。   “真可怜,在我阁中潜伏了那么久,只怕是半分你主子想知道的事都没偷听到,不然你主子也不会急于逼我出面,还把事情弄的满城风雨。”   怜香听到这话不禁一惊,继而颤抖着开口道:“毓姑姑在说什么,怜香怎么一点也没懂。”   “你当然不懂,你只需要知道,这是我送你和你的主子的一份大礼,还望你们下次不要再偷偷摸摸地做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了。”   毓姑姑说完话,还没等怜香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李佑月便又将那大红盖头盖到她的头上,而那怜香因受惊过度,竟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李佑月。   从洞房出来之后,二人径直走出了王府,坐上了轿子。   一上轿子,毓姑姑便开口道:“主人,我们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逼得那崇郡王与我们为敌?”   “不会的,既然他崇郡王故意逼我出现,就一定是另有所图,不急,等几日再说。”李佑月邪魅地一笑,又理了理衣袖,好像一丝灰尘都容不下似的。   毓姑姑听了李佑月的话后,点了点头。   “回去后,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对了,多注意注意殇郡王的动向,他既然与崇郡王同时出现,想必此人定不简单。”   “是。”二人在这头盘算着,而另一头的徇王府也是心思重重。   洞房里,崇郡王和殇郡王一脸愁容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新娘子。   “你坐在地上做什么是不是离开王府久了,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知道了!”崇郡王对着地上的狼狈的怜香低声呵斥道,若不是之前他来问过,他至今也不知道这怜香就是自己派去的细作怜儿,她又为了掩人耳目用了易容术,难怪自己那日在碎玉阁没认出她,可是一想到她勒死了惜玉那么个大美人,他的心中就很是恼火。   与凶狠的崇郡王不同,一旁的殇郡王走上前慢慢扶起怜香,温柔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坐在地上”   怜香一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立马扯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一脸惶恐地答道:“她来过了。”   崇郡王看着怜香如此行为,不禁摇了摇头,这女人简直不值得他信任,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不然也不会输的如此狼狈。   一旁的殇郡王听了这句话,皱了皱眉,问道:“她是谁?”   “碎玉阁阁主。”怜香突然意识到旁边站着的殇郡王,因为这般狼狈,以至于她不敢直视殇郡王,只得低头小声答道。   “什么?谁!”崇郡王几乎是吼出来的。   “碎玉阁阁主。”   “什么时候?”殇郡王相比来说更加冷静。   “大概在我被送进来不到一炷香的时候。”怜香听到殇郡王的声音,低头理了理衣服。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会了。”   “好了,赶紧下去把这身给我换了,看的我心里窝火。”崇郡王连一眼都懒得看怜香,只用手揉了揉眉头。   “是。”怜香垂了垂眼睑,都说女子出嫁时是最美的,可是这人她是嫁了,可是却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现在又弄的如此狼狈。她抬头看了看殇郡王,而他却只是陷入沉思,并没有在看自己。   “还不走在做什么?”崇郡王大吼道。   怜香被他这么一吼,突然回过神来,正准备离开,终于听到最想听到的声音:   “等等”殇郡王似是觉察到什么,突然阻止了怜香的离开。   “怎么了?”崇郡王不解道。   “她不能离开,今日她是作为新娘子嫁于你,若这么晚离开洞房,恐怕不妥,若再让有心之人知道,那岂不是让你我二人处于劣势?”   崇郡王想了想,觉得说的有理。   “那我先离开了,不打扰你们。”殇郡王看了一眼一旁的怜香,点了点头,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   怜香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想说什么,可是随着门被关上,她知道一切都回不了头了,她这辈子就只能远远看着他了。   一室旖旎。   待到怜香醒来时,身边早没了人,只有浑身的酸痛让她意识到昨晚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她现在只能抱头痛哭,因为她知道她这辈子已注定只能是崇郡王的女人了,连着身体和命一起……   回到碎玉阁后,众人见了李佑月都十分震惊,她们从来都只知这阁中只见女不见男,如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相如此倾城的男子,而且看上去此人更是与毓姑姑关系十分密切,二人经常形影相随。   可是毓姑姑却是连句解释都没有,直接拉着男子进了厢房。   “主人,赶紧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毓姑姑赶紧拉着李佑月坐下。   李佑月却只是笑笑,惬意地从茶案上取下两个杯盏,提起茶壶往里注水,再将杯盏递给毓姑姑,说了一句:“不急,先喝杯水。”   毓姑姑接过杯盏,却只是抿了一口,就将茶杯置于桌面,又看向李佑月。   李佑月轻抚衣袖,缓缓开口:“你可记得,安将军曾有位夫人,长的倾国倾城,却红颜薄命,死于大病?”   “记得,那又如何?”毓姑姑还是不解,“我记得那安将军很是宠爱这位夫人,以至于她死后多年他也未有婚娶。”   李佑月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不错,他确实很爱这位夫人,可是并非没有婚娶。”   “这又从何说起?”   看着毓姑姑秀眉拧作一团,李佑月不觉轻抚上去,轻揉了揉。   “你可又记得,江南曾有一位名伶。”   毓姑姑点点头,“据说此女长得宛若天仙,后却死于非命,难道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李佑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摇摇头,轻笑道:“错了一半,对了一半,这女子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入了安将军府,成了一名侍妾,后来还为将军生育了一子一女。”   “侍妾?”毓姑姑越发迷茫了。   “你方才说那安将军十分宠爱他的夫人,而巧的是这位名伶恰与他的夫人长相神似。”   “所以安将军将她纳入府中,将她作为那夫人的替代品?可是为什么仅是侍妾?”毓姑姑提起茶壶给李佑月杯盏中续水。   “因为这并不是那位名伶所想,她甚至不愿意进入将军府,更何况她已经有了欣赏之人。”   “你的意思是……”毓姑姑突然明了,原来这不可一世的安大将军,也会为情所困,竟强迫了这个女子。   李佑月点点头:“而这安允弈正是这个她的亲子。”   如此一来,便说的通了,这安允弈的生母是风尘女子,又是被迫嫁与这安将军,所以安允弈绝不会重蹈覆辙,强迫和他母亲相似身份的女子,难怪他一说自己是安允弈,主人就识破了他的谎言。   “崇郡王是皇室之人,又怎会不知这件事,他故意来闹事,漏出破绽,无非是想逼我现身。”   “那既然知道那崇郡王是故意而为之,主人为何还要现身呢?”   “因为这个……”李佑月从怀中掏出一块青紫玉佩来。   毓姑姑一看到这块玉佩,不禁花容失色,竟半晌说不出话。   “这是我上次执行任务时,无意间从对方身上得到的,而后我派人寻了很久,才发现对方是徇王府的人。”   毓姑姑突然明了,难怪前几日主人故意排戏引诃煦公主来,可是她又开始担忧起来,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碎玉阁一直与朝中大臣有所往来,可是却从来不曾与皇室有所纠缠,主人此番所为倒是有些冒险了,继而开口道:“那主人打算怎么办?”   李佑月明眸渐渐黯淡,低眉不语,仿佛若有思。   半晌之后,李佑月缓缓站起身。   “我们先得扮演好这怜香姐姐哥哥的身份,再做进一步打算。我早些时候在南大街买了一所宅子,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那我现在去安排。”毓姑姑也起身。   李佑月点了点头。   没几天,毓姑姑就与李佑月一起从碎玉阁搬出,进了南大街的李府,可是这碎玉阁却依旧为毓姑姑所掌控。   ☆、回忆初上:繁华起(5)   五,死而复生   “哎,你们说,那个李公子真是毓姑姑的义兄吗?”一位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一边甩着手中的水袖,一边和一边的姐妹们聊起天来。   “是啊是啊,还有怜香姐姐是怎么回事?毓姑姑为什么说她是自己的妹妹,还将她嫁与那崇郡王……”一旁的女子被这么一问,立马起了好奇心,甚至停了舞,走到蓝衣女子身边。   “是不是怜香为了给惜玉报仇,才主动提出替她嫁与崇郡王?”其他几个人都纷纷围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插起话来。   “说的有道理,怜香和惜玉是一起入的碎玉阁,感情可好了,上次安,哦不,崇郡王来要人,惜玉一时想不开,竟悬了梁。”   “是啊是啊,上次崇郡王来闹事时,惜玉一直躲在房内哭呢,怜香一直忙来忙去地安慰她,可后来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唉。”   “嗯嗯,后来怜香守着惜玉哭了好久呢,要不是毓姑姑坚持要入土为安,还不知道她得哭多久呢。”   “对,说不定怜香就是为了报仇,然后毓姑姑允了,她才嫁给了崇郡王。”   “唉?你们说,毓姑姑为什么要同意呢?”   这时,一个穿着青绿色衣裙的女子慢慢走了过来,看着拥挤的人群,微皱眉问道:“怎么了?怎么都不练舞了?”   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女子听到声音立马停了下来,纷纷行礼。   “见过荇姑姑。”   来者名唤傅荇,是这碎玉阁的管事姑姑,除了毓姑姑,她们唯一需要忌惮的人,毓姑姑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这阁中女子唤她姑姑,而这荇姑姑却不同,这阁中大大小小之事须得经过她的检阅,再上传给毓姑姑,也可谓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地位也高的很。   “你们刚刚都在说些什么?”傅荇厉声道。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傅荇见她们如此,只得指着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子,慢慢开口道:“可忻,你说。”   “是,姑姑。”女子上前将刚刚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告给了傅荇。   傅荇理了理衣袖,厉声道:“你们可还记得入阁之时,我给你们定下的规矩?”   众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都背给我听听吧。”   于是由蓝衣女子领头,众人都开口背道:“凡是入阁女子,必勤苦学艺,不得与人争斗;凡是出嫁女子,必以阁主为上,不得背叛阁主……”   “不错,看来都没忘,那如今怎么却屡犯条规?”傅荇顿了顿接着说,“你们前几日就开始不安分,我原本念着你们与怜香感情好,舍不得她,说几句闲话很正常,所以就想着算了,今日倒是闹得更凶了,居然敢议论起阁主的是非来了,看来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要知道这与背叛同罪,你们就自己去独玉楼领罪吧。”   众人闻声,脸色骤变,都知道进了独玉楼意味着什么,那里大多是犯了大错的姑娘们待的地方,且只许进不能出,不给任何活命的食物,须熬过七日后才可以出来,可是至今进去后还能出来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这楼大都用来处置叛者,所以知道叛者下场后,没有人会选择背叛阁主,更何况这关独玉楼只是处置叛者最轻的刑罚之一,可即使这样她们这身子也是绝对受不住的,现在荇姑姑说要将她们关进楼里,都吓坏了,纷纷跪地,泣声不止:“荇姑姑,饶命啊,我们知错了……”   “行了。”阁主突然从一旁的柱子后走出,身边还跟着李佑月,身后跟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惜玉。   惜玉脸色苍白,脖颈上还缠着一条白色的丝巾。   众人见了,都如同见了鬼一般。   “惜,惜玉,那是惜玉吗?“众人都惊叫起来。   三人慢慢走来,傅荇看见阁主来,立马收起凶狠状,向阁主行礼,温声细语道:“见过阁主。”   阁主点点头,又望向跪在地上的可怜人儿。   众人纷纷噤声,连气都不敢出,要知道这些人大都是走投无路时被阁主领进来的,可以说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可是如今却在私下里乱嚼舌根,这下恐怕真是完了。再看到已经死去的惜玉现在自己面前,众人早已吓得七魂丢了五分。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一字不落的入了耳了,这几天的事确是我欠考虑了,让你们都受到了牵连。”阁主并不忙着让她们起身,虽然这几天的事是欠她们一个解释,可是若是纵容她们这样私下里乱嚼舌根,这以后碎玉阁就不好管了。   阁主转过身去,向李佑月看了看,李佑月向她点了点头,她又转回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这位是李佑月,是我的义兄,之前一直在吴城替我打点一切,如今因惜玉一事迫不得已才来了铭城,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至于怜香,身为细作,不仅背叛了碎玉阁,更险些杀死了惜玉,我对她已然够仁慈了。”阁主与李佑月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她们这件事,毕竟若在这阁中,人心不齐,这碎玉阁也会不消几日就土崩瓦解。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得难以置信,面露难色,原来这怜香是细作,更让人吃惊的是,惜玉竟不是自杀,是被怜香杀死的,难怪阁主要将她嫁进王府。   “正如你们所想,怜香不过是崇郡王派进碎玉阁的细作,而正是因为惜玉,我才得知这件事,所以你们若再敢私下议论这件事,就别怪我无情了,你们应该知道我这碎玉阁一向不喜欢养闲人。”阁主说完便转身离去,李佑月一同离开,只留下荇姑姑与惜玉和众人相对。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碎玉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练舞。而怜香这个人早已成了她们避而不谈的话题,就好像碎玉阁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似的。   “见过毓姑姑。”说话的人正是从鬼门关回来的惜玉,因喉部被伤,身子虚的很,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嗯,坐下吧。”毓姑姑看着虚弱的惜玉,也不忍让她站着回话,要知道当时自己费了好大功夫才救活了她,也不知为何主人坚持要救活她,如今又让自己交给她这样的任务。   惜玉闻言便缓缓坐下,她那日遭了怜香的毒手,若不是毓姑姑及时发现,全力救活了自己,恐怕她现在早就进了阎王殿了。   “不知道姑姑唤惜玉来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毓姑姑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惜玉。   惜玉接过水,抿了一口,回道:“回毓姑姑,惜玉已经觉得好多了,劳烦姑姑费心了。”   “那就好,我希望你早日恢复,因为碎玉阁还需要用到你的地方。”毓姑姑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惜玉。   惜玉接过毓姑姑递过来的玉佩,玉佩质地很好,色泽光滑,绝对是上品,只见上面刻有一只凤凰,反面还刻着一个“琉”字,惜玉不解地看着毓姑姑。   “这是我母亲的信物,这玉佩本是一对,我需要你进徇王府替我寻回另一只。”   “徇王府?另一只?”惜玉更疑惑了。   “多余的不便多说,你只需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说完,毓姑姑也不再看惜玉,只是自顾自地饮茶。   惜玉抬眸看了看毓姑姑,又思考再三,缓缓开口:“回毓姑姑,惜玉愿意接受任务。”自己这条命都是毓姑姑给的,如今为了毓姑姑,进王府寻块玉佩又有什么呢?   “很好,我相信你可以顺利完成任务。”说着,毓姑姑拍了拍手,只见几个蒙面的女子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房内又多了一个女子,惜玉却不知去了哪里。   女子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脸,吓得瞳孔瞬间张大。   毓姑姑微笑着轻抚了一下女子的脸,缓缓说道:“小心怜香。”还没等女子回过神来,毓姑姑就不见了人影。   几日后,碎玉阁里新排了一场戏,而舞戏是个极美的女子,据说这个女子是宫中舞魁的关门弟子,不仅长得美,身段好,性子也是极其温柔,是个似水般的女子,唤为仇玉,也不知碎玉阁如何招来的她,只是知道有不少城中达官显贵慕名而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崇郡王。   于是让人更羡慕的事发生了,崇郡王与这仇玉情投意合,迅速坠入爱河,不消半个月的功夫,王府的聘礼就送进了碎玉阁,因为是你情我愿,毓姑姑也并无多话,所以仇玉成功地嫁进了王府。   密室里——   “主人,事情按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说话的正是毓姑姑,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李佑月。   只见李佑月正赤身躺在一个浴桶中,而浴桶里放满了各种已死了的毒物。   毓姑姑看着浴桶中的李佑月,见他满身伤痕泡在浴桶中,满脸痛苦,汗珠早已布满了他的俊面。   “啊——”李佑月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四处袭来的痛苦,大叫了一声。   “主人!”毓姑姑想要靠近,李佑月手一挥,便从一旁拿起了衣物套在了身上,毓姑姑走进,帮着他把衣服穿上。   “派人盯紧惜玉,另外,我有事要出去几天,若是再有什么记得打暗号。“李佑月脸色苍白,由着毓姑姑搀扶着坐在了凳子上。   “知道了,你放心去办事,这边我会盯着的,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毓姑姑看着虚弱的李佑月,满脸心疼。   “嗯,你快回去吧,不要让人起疑心。”   “是!主人。”   ☆、回忆初上:繁华起(6)   六,北荒公主(上)   “落轿——”随着一声刺耳的呼喝声,一顶深褐色的轿子落在了一个看起来并不气派的大门前,只见那悬梁的匾上刻着两个字:“李府”。   门口的人一阵嘘寒问暖后,一起进了府内。只剩那顶轿子却不得不引得许多路过的人驻足围观,因为众人都知这顶轿子是徇王府的,徇王府里的人突然进了这个毫不起眼的“李府”,一时间让人不解。   里堂内,四人面面相觑,却都沉默着不出声。   过了没多久,李佑月才缓缓开口:“崇郡王,别来无恙。”   “李兄说的是哪的话?本王还得感谢令妹不仅将怜香许给我,还应了仇玉的婚事,只是仇玉今日身感不适,所以未能与本王一起过来。”崇郡王想着二哥在府里吩咐的事,只得跟李佑月继续假装友好。   李佑月听了这话,便知道这客套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坐在一旁的阁主也捂着嘴小声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引得本就无耐心的崇郡王十分恼火,却也只得压着性子疑惑的问道:“不知二位为何发笑?”   李佑月清了清嗓子,盯着坐在最远处的怜香说道:“我是在为怜香高兴呢,嫁了这么一户好人家,只怕是义父义母在天之灵也安息了。”   一直连头都不敢抬的怜香听了这话,愤愤地攥了攥手中的绣帕,看了看一旁脸色难看的崇郡王,手中的绣帕攥得更紧了。   李佑月看怜香不吭声,又接着向着崇郡王问道:“不知道这份礼王爷可还满意?”   崇郡王知道李佑月是在嘲讽自己,很是不满,心中的怒火愈发旺了,正当崇郡王想要发作时,突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俯身在李佑月耳边说了什么,李佑月突然眉头一紧,放下杯盏,面色凝重地对阁主说了句:“毓儿,替我照顾好王爷。”又转向崇郡王说道,“王爷,今日家中突然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我让舍妹来设宴款待你们,若招呼不周还请原谅,改日定亲自登门道歉。”   说着李佑月给了一个眼神给毓姑姑(阁主),便起身向崇郡王做了个揖,继而转身离开。   毓姑姑看着李佑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秀眉微拧,只消一瞬,便换做笑脸,袖子一挥,拦住了想要起身的崇郡王:“家兄有事,不便招待王爷,还望王爷海涵。”   这下,崇郡王心中既不解又窝火,不解的是究竟是什么事会让刚刚还风轻云淡的李佑月,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自己刚刚好像还看到他皱眉了;窝火的是居然说离开就离开,丝毫未把自己郡王的身份放在眼里,本想上前去问个清楚,可是阁主又在面前拦着,自己只得坐下。   夜深——   毓姑姑来到暗室,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低吼着:“怎么回事?”白天主人本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离开,本来想着等送走了崇郡王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居然没看到主人,这意味着主人应该出了远门。   “回左使,小的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跪在地上的人颤抖着回道,“小的只知道白日里徐州让人送来了一封信。”   “什么信?”毓姑姑像是问到了关键,眉头一皱。   “这个小的不知,好像说是从北荒送过来的。”   “北荒?”听到这个名字,毓姑姑不觉心头一震,难道主人是因为那件事?   迎风客栈里,一个身着墨兰色披风的女子,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碎玉阁,身后还跪着一个黑衣男子。   “启禀公主,属下这几日命人搜遍了铭城,也没有发现李驸马的身影。”   女子闻言用力拍了下窗沿,好你个李佑月,居然敢躲着本公主,看我不抓到你,然后好好揍一顿!   “知道了,退下吧。”女子怒道,转而又笑了起来,喊住准备离开的黑衣男子,“等等,离洛,准备准备,明天去拜访碎玉阁里的那位。”   “是,属下明白。”   李佑月,你以为你躲得了我吗?看我明天抓来了碎玉阁里的那位,你还会不会躲!   次日,碎玉阁门口,一名守卫拦住了眼前穿着异域服饰,半蒙面的女子:“等等,有身牌吗?”   身牌,即是铭城中可以表明身份的令牌,碎玉阁中需得看过身牌,确认其达官显贵身份之后才会允许通行。   “大胆!”被唤为离洛的男子换了一身异域服饰,正手执利剑护在女子身前   “离洛,退下。”女子幽幽开口,“不要这么没礼貌。”   离洛应声退到女子身后。   “这位小兄弟,我们并不是铭城的百姓,不过我认识你们阁主,还劳烦小兄弟去通报一声,说是北墨雨前来拜访。”北墨雨内心清楚,虽然这几个守卫不是离洛的对手,可若是在碎玉阁门口闹事,必定会惹得月哥哥不开心,这种粗鲁的行为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刚刚的守卫一看来人直接让阁主来见,估摸着来头不小,于是也不敢马虎,只得应声道:“好的,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二位请稍等。”说完用眼示意旁边的守卫小心点,然后赶紧进了门。   没过一会,守卫便跑了出来,说道:“二位,我家主子有请。”   虽说阁主早已不住在碎玉阁中,可是白天还是会来查看阁中事务。   女子点了点头,二人一同入了阁中。   毓姑姑看到眼前的女子时,确是吓了一跳,转念又想通了主人逃掉的原因了,果然是因为她。   她身着墨兰色的异族服饰,头上依旧戴着那朵红色的兰花簪,虽然蒙着面纱却依旧高冷逼人,说实话,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很不喜欢。   “铃毓,好久不见啊?”女子似乎并不在意毓姑姑投来的不善目光,只是觉得同是蒙着面,自己总觉得她一定是很丑,怕吓着了佑月,所以才选择蒙面,自己也很是不解,这么一个丑女人,为什么佑月总是把她带在身边,上次在北荒更是拼了命救她,若不是佑月坚持救她,自己应该早就把她给杀了。   “拜见公主。”毓姑姑嘴上说着拜见,却毫无礼数,只因她一直有心杀了自己,还一直缠着主人。   女子见了也不奇怪,反正她也从不在乎,可是事实上却是她亲口答应了李佑月毓姑姑可以不用行礼。   “行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来铭城,就是为了找月哥哥的,相信你也清楚。”女子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离洛紧随其后。   “公主有所不知,主人他不在阁中,前几日因兴城出了事,早已奔去了。”毓姑姑自然知道她来的用意,也更懂主人躲着她的原因。   “你少唬我,我早就打听过了,前些时候你们阁中的姑娘嫁给崇郡王,他都还在的,现在突然说走就走了,你认为我会信吗?”女子一拍桌子,立马站起,逼近毓姑姑,“我告诉你,如果他今日不出来见我,我便把你掳走,折磨的你生不如死,我看他到时候出不出现!”   毓姑姑看她逐渐逼近自己,皱了皱眉头:这女人真是一点没改变,还是这么心狠手辣,那时候若不是主人英明,恐怕自己早被她煮了吃了。   说时迟那时快,女子一掌朝毓姑姑脸上劈去,毓姑姑身子一侧,躲过了一掌,可是女子的掌风却劈断了她头上的玉钗。   嗬,好狠的女人,只是一个掌风就劈断了她的玉钗,若是这一掌劈在脸上,恐怕自己就毁容了。   还没等毓姑姑站稳,女子又一掌劈过来,毓姑姑躲不过,只好用双手接住她的这掌,可是北荒的女子都善习武,又怎是她能抵得住的,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上。   “哼,铃毓,奉劝你一句,不要自不量力,你是打不过我的,所以希望你趁我还有耐心之前,赶紧告诉我月哥哥的下落,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懂得体谅月哥哥了!”若不是佑月一直护着她,凭自己的实力,早就把她碎尸万段了。   “公主,主人真的不在阁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若是坚持要杀了我,铃毓不敢有怨言,只是主人回来后,万一找不到我……”毓姑姑断定她不会杀了自己,可是折不折磨,自己真拿不准。   “你……”好你个铃毓,居然拿佑月来威胁我,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女子心中这么想着,下一秒便抬手着毓姑姑的胸口给了一掌。   毓姑姑不敌,中了她这一掌,向后踉跄了几步,一股献血从嘴角溢出,鲜血映红了她面前的薄纱。   “再不说的话,我下一掌就要了你的命!”说着女子又抬起手来,准备再出一掌。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我说了我不知道。”   女子闻言,果真又出了一掌,再次击向了毓姑姑,毓姑姑自知无处可躲,于是索性迎了上去。   只“噗——”的一声,地上瞬间多了一大块血红色,铃毓眼睛一闭,便倒在了地上。   女子先是惊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毓姑姑竟然主动迎上她的这一掌,看到她倒在地上,却也并不觉得愧疚,只觉得有些解气,这下终于解决了这个最大的情敌,可是她宁死也不肯说出佑月的下落,估计是真的不知道佑月的下落,既然这样,杀了她也好,反正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离洛,咱们走。”说着,女子便离开了。   身后的离洛看了眼地上的毓姑姑,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只一瞬又消失,紧随女子离开。   ☆、回忆初上:繁华起(7)   七,北荒公主(下)   李佑月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若不是他回来的及时,恐怕铃毓早就性命难保,他微微皱眉,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头发。   已经三天了,铃毓还是没有醒,若是她再不醒,恐怕自己真的会去亲手杀了那个北墨雨,身为公主,却如此的心狠手辣。   床上的女子突然紧锁眉头,脸色愈发苍白,口中还念念道:“主人,主人,快走,快走,快,主人……”   李佑月知道她又做噩梦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李佑月一手覆在铃毓手上,一手抚上她的额,轻轻揉抚着。   李佑月叹了口气,那年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一般。   铃毓突然睁开双眼,只几秒却又陷入昏睡,朦朦胧胧地好像看见了主人。   李佑月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次日——   当第一缕阳光溜进房里时,铃毓就已经苏醒了,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却又像是受了重创,浑身疼痛,后来转念一想,又笑了,因为她确实是受了重创。   她扶着床沿,试图坐起,可无奈毫无力气,怎么也起不来。   “吱——”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铃毓迎着光线试图看清来人。   光线温柔地打在男子的身上,男子散发出耀眼的光,只见他微扬起嘴角,笑着说道:“毓儿,你醒了。”   来者正是她梦中反复出现的人——她的主人,李佑月。铃毓更是慌张起来,主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躲在兴城,等北墨雨走了之后再回来吗?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因铃毓急着起身,所以不免又牵动了伤处,直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快些躺下,你还没有恢复。”李佑月两步并做一步,走到床前,扶住挣扎着起身的铃毓。   当李佑月走近,铃毓才清楚地知道:主人果然回来了,于是开口道:“主人,你怎么回来了?”   李佑月听了却并不回话,扶着铃毓靠在床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李佑月开口询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她们去做。”   “主人,你快走。”铃毓挣扎着要推李佑月走,“你快走,不然……”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了声音。   “不然什么?怕那个小公主会吃了他吗?”说话的是一个着白衣的男子,手执一把白色扇子,话间还摇了摇扇子,当真是英气逼人,气度不凡。   铃毓蹙眉,狐疑,心道:这不是北荒的大法师吗?   男子踱步移至床前,笑了声:“有我在,你定当放心,你家主子是不会娶北荒公主的。”   “可……”虽然铃毓知道北荒的大法师地位极高,可是对方毕竟是万般宠爱集一身的公主,他说了,她便会听吗?   李佑月握住铃毓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温柔地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是铃毓还是很好奇,主人是怎么把他请来的呢?难道是又答应了什么条件?当初主人为了救自己,便应了公主的求爱,如今莫不是又答应了什么?   李佑月似是觉察到她的不放心,于是又安慰道:“放心,我没答应他什么。”回头又给了男子一个眼神,转过来又对铃毓说道:“好了,你刚刚醒,我等会让下人给你准备些清淡的食物,我先跟尼禄去客房商量点事情,你好了就过来找我们。”   铃毓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松开了抓着李佑月衣角的手,随后在李佑月的搀扶下慢慢躺下,目送着李佑月和尼禄离开。   几日后,碎玉阁里设了灵堂,门口挂满了白绸,路人纷纷表示疑惑,一问才得知,原来是碎玉阁的阁主仙去了。   知道后,碎玉阁门口自然少不了人群围观。   “你说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能够杀得了碎玉阁的阁主哇!”   “这可难说啊,这碎玉阁虽说财大权大,可却也得罪过不少人呢!说不定人家一时气不过,派了暗杀者去把她……”说着,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旁边的人一阵唏嘘。   说话间,便有一顶轿子默默来到碎玉阁前,手下的人刚想喊,便被轿中人拦住,那人掀开较帘,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又放下帘子,向对面的人看去:“二哥,怎么办?我们是去还是不去?”说话的人自然是崇郡王,而与他同坐轿子中的人也自然是殇郡王。   他们二人也是前几日才得到消息,说碎玉阁的阁主惨死阁中,杀人的是谁也不知道,她的义兄也不明去处,如今的碎玉阁只怕是早已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了。   “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这话说完没多久,便有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女子走至门前,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个同穿异族服饰的男子,未料还没走近,便被一旁的看卫拦了下来。   “闲人勿进。”   女子身边的男子大步向前,挡在女子面前。   女子冷笑道:“闲人?我是闲人?狗腿子,瞪大你的狗眼给我看看,本公主就是杀了你家阁主的人。”   众人闻言皆一惊,暗自道这女子竟能杀得了阁主,而且不仅不逃跑,反而还大摇大摆地前来送死。   轿子中的殇郡王听了,也是一惊。   听到一旁的议论,女子很显然不耐烦了,便大声嚷道:“我告诉你,再不给我让开,我连你,你,你,你们一块杀了!”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人。   门口的人听了女子的话,只觉得她狂妄,于是纷纷拔剑以待,而一旁围观的人早已站的远远的,他们既害怕被误伤,也怕看不到好戏:第一次有人到碎玉阁砸场子。   守在女子前面的男子也微微拔剑,场面一时变得僵硬起来。   “住手!”只见门内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手执一把扇子,一边说一边大步走了出来。   女子见了来人,不禁一惊,而后又满心疑虑。   男子自是明白,于是走上前让看卫收起手上的剑。   笑着说道:“哎哟,都是一家人,干嘛舞刀弄剑的,伤到了人多不好啊,是不是?”   说着走到女子身边,让异族男子把剑收起,而后还没等女子发问,白衣男子便对她说:“里面有人等着你呢那!”   女子立刻明了,化怒为喜,赶紧走进了碎玉阁。   碎玉阁内厅里,只见一男子素布麻衣跪在灵堂前,一动也不动。   北墨雨见了,立马上前,笑着喊道:“月哥哥!”   那人听见了声音,却也不回头,还是跪在灵堂前。   “月哥哥?”北墨雨疑惑,难道不是月哥哥?北墨雨慢慢走近,直到看到男子的脸之后,才转忧为喜,二话不说,直接扑向了李佑月,那力道大的李佑月也不禁晃动了一下。   “月哥哥,你去哪里了?我来了铭城好些时候了,可是一直找不到你人,你看我急得都瘦了。”北墨雨一改之前的蛮横无理,竟在李佑月的怀中撒起了娇,可是李佑月却丝毫不为所动,一把将她拉开,继续跪着。   北墨雨蹙眉,看看李佑月,只觉得他似乎很是消瘦,脸色也十分苍白。   “月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哪里不舒服了?”北墨雨也跪下来,摸摸李佑月的脸,又搭上他的手,转身对白衣男子说道:“尼禄,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给驸马瞧瞧。”   白衣男子笑笑,回道:“启禀公主,驸马爷这是心病,尼禄可治不了啊。”   “胡说八道,什么心病,你可是我北荒的第一神医,你若是治不好,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的驸马吃了。”北墨雨恶狠狠地瞪着尼禄,直瞪地尼禄手心冒汗。   李佑月将北墨雨的手甩掉,微微开口:“你当初也是这么对毓儿这么说的是吗?”   北墨雨一愣神,什么?毓儿?铃毓?她怎么了?北墨雨看着虚弱的的李佑月,很是不解,当看到李佑月面前的灵牌时,她才回想起那天将铃毓打的吐血的那一幕。   “铃毓她……死了?”北墨雨试探性地问道。   李佑月不说话,倒是一旁的尼禄开了口:“五脏六腑俱损,虽然驸马爷和我连夜赶到铭城,可还是晚了一步,我们到阁里的时候,铃毓姑娘已经断气了。”   听了这话,北墨雨先是一震,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出手并没有那么重,虽然我想教训教训她,可是没想过要她的命啊!”   “可人已经死了,你还想说什么?”李佑月缓缓站起,从香台上取了几只香。   “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李佑月的这句话足以让北墨雨崩溃。   北墨雨大嚷着说道:“月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她真的不是我杀的。”   北墨雨看着李佑月决绝的表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再次大嚷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故意在骗我对不对?”北墨雨怒指李佑月:“李佑月,你若不想娶我,当初就不该答应我阿皇,如今又用这么一出,想要逼我退婚,我告诉你,没门,我北墨雨不吃这一套!”   自始至终李佑月也未曾正眼看过北墨雨,就只是盯着铃毓的灵牌,一言不发。   正当北墨雨还打算说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听一个女子在门外喊道:“主子,不好了,有官兵来了!”   李佑月听了,看了看北墨雨,又回问道:“来做什么?”   “回主子,官兵说,接到密报,说碎玉阁中有人通敌卖国,所以前来缉拿。”   北墨雨一惊,通敌卖国,说的是李佑月吗?   “好,我知道了。”李佑月转身对尼禄说道:“尼禄,快带公主先走。”   尼禄看了看李佑月,点点头,拉着公主就要走,可是谁知北墨雨不依,只是看着李佑月,离洛见此,也上前拉住北墨雨,北墨雨终究还是敌不过,被二人强行拉走。   ☆、回忆初上:繁华起(8)   八,亲人相见   北墨雨三人还未走远,碎玉阁中便涌进了一大批官兵。   李佑月走出灵堂,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领头官兵走到他的面前,问道:“李佑月是吗?”   李佑月点了点头。   “来人,给我带走!”说着便从一边涌出两个官兵来,将李佑月押出了碎玉阁。   还在外面停留的崇郡王和殇郡王,看着被官兵押出来的李佑月,很是不解,趴在墙头的北墨雨也很是不解,究竟是谁出卖了李佑月?   “让开让开都让开,奉圣上旨意,前来缉拿通敌卖国的逆贼,闲干人等,一律回避。”   看着李佑月一言不发地消失在街头,黑暗中的铃毓也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主人的计划里没说到这一点啊?如今怎么来了这么一出?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   却只见刚才的那一批官兵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旁人拿起了一个黑色布袋套在了李佑月的头上,李佑月也不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对他来说,毫无益处,而如今的场面也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没过多久,几个士兵押着李佑月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   紧随其后的北墨雨一行人和黑暗中的铃毓只得停下脚步,皇宫可不是她们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皇宫里——   李佑月察觉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头上的布袋突然被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伤了他的眼睛,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只看到眼前有金黄色的物体,不,应该是一个穿着金色衣服的人。   女子身着金衣,头戴凤冠,腰配金饰,手指上还戴着金色的戒指,一看就知道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只是李佑月不解,皇后娘娘把他掳来这宫中做什么?更给他安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琉月,你可还记得我吗?”皇后娘娘微笑着从凤椅上站起,朝着李佑月走来。   李佑月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惊,这人是谁?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李佑月瞪大了双眼,瞅了半天,也没认出她来。   皇后娘娘看他的反应,不由得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一边的宫女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琉月,怎么来了铭城也不跟姐姐说一声呢?”   姐姐?李佑月听了又是一惊,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大双眼,看着皇后娘娘。   “莫非你是……”   “我家琉月终于想起姐姐来了。”   李佑月听了,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疑虑,可是自己来这铭城,就是为了寻回自己的姐姐,可是为什么姐姐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还成了皇后?   “琉月不必惊慌,你心中所想姐姐都明白,等姐姐一一跟你说来。”说着,皇后娘娘拉起李佑月的手,两人一起向内室走去。   李佑月在皇后寝宫待了一夜,皇后跟她说了很多,可是却依旧没让李佑月心中的问题得到解答。   几日后,朝中有外邦使臣来访,说是北荒的公主前来拜访当今天子,朝中人人人心惶惶,前段时间南杭天灾连连,紧接着皇帝又大病不起,如今我朝正国力衰弱,这个时候来访,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看着周围的大臣议论纷纷,尼禄心中很是不悦,李佑月进了皇宫已有好些时日了,若不是公主殿下坚持要来宫中寻他,自己也不必跑来受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再加上当初与李佑月计划中并无被抓一条,所以自己心中也是有很多疑虑,不然他才不会进皇宫,还要穿上使者这身丑不拉几的衣服。   “皇后驾到。”一声喊着,所有人都背过身去,等皇后坐下之后,才都转过身来,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启禀娘娘,北荒有使者来访。”这皇帝已大病数日,这徇王又亲自领兵在关外御敌,朝中宫中早已乱成一锅粥,要不是皇后出来执掌大局,恐怕这贼子早已攻入铭城了。   “宣。”   “宣北荒使者觐见。”   尼禄不慌不忙地走进宫殿,给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了,起来吧。”皇后理了理手上的衣袖,又接着开口道:“不知北荒使者觐见有何事?”   尼禄叹道:好个皇后娘娘,说话竟如此直白,那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只好明说了。   “启禀皇后娘娘,此次前来拜访的并不只有我尼禄一人,同我前来的的还有北荒公主。”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开始议论起来,这北荒公主这个时候来铭城,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哦?不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幸好琉月早已跟自己说过这事,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北荒来的刁蛮的公主。   “我们此次前来,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寻一人。”   皇后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哈哈,当真好笑,你家公主怎么寻人寻到云罗的皇宫里来了。”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尼禄不禁握紧了双手,好你个皇后,明明光天化日抓了人,居然还在这里装傻。   “启禀娘娘,我们要寻的是我北荒的驸马。”   皇后笑得越发狠了,笑了半天才停下来:“你们要找驸马,怎么不回北荒去找,跑到云罗的皇宫做什么?难道是要找本宫做你们的驸马吗?“   旁边的大臣也都笑了起来。   尼禄的手握的越发紧了,可为了救出李佑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瞒娘娘,皇宫里前几日抓了一个被称是乱臣贼子的男子,不巧,他正是我家的驸马。”   只见皇后收起了笑脸,怒气冲天地拍了一旁的桌按,大声吼道:“大胆,竟敢说我朝的安琉王是你家驸马!”   这一掌拍的,让所有大臣吓得都跪了下来,倒只把尼禄说的愣了,什么?安琉王?怎么李佑月突然变成了安琉王,再说了,只听过有安徇王,何来的安琉王?   “娘娘,您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李佑月明明是我北荒的驸马,怎么会突然成了安琉王?”   “你是在质疑本宫吗?”皇后突然怒的站起,“好你个北荒,居然敢说安琉王是你家驸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要看局势不对,尼禄心想到不妙,还是赶紧回去再做打算,于是只得行礼道:“皇后娘娘莫怒,只怕是我家公主弄错了,待我回去弄个明白,再前来领罪。”说着,尼禄便要离开,可是一旁的侍卫却拦住了他,尼禄回头看看皇后娘娘,见她丝毫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就明白恐怕自己是走不掉了。   “使者好生玩笑,这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来人,给本宫抓起来。”   说着一旁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尼禄拿下。   其实自己本来是可以放他走的,可是琉月却说要留下他,于是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人绑了他,带去见琉月。   另一边,北墨雨趴在窗子上,看着不远处的皇宫,心中很是纳闷,这尼禄进去了好些时候了,怎么一直不见出来呢?不管能不能救回佑月,好歹也给个信啊!如今却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月哥哥怎么样了?   一旁的离洛似是觉察到了不对劲,开口对北墨雨说道:“公主,莫不是……”   北墨雨心里一惊,突然站起,对离洛说道:“走,咱们也去皇宫!”说着拿起了床上的行李,出了门,离洛紧随其后。   另一边徇王府里——   “二哥,我已经查清楚了。”崇郡王匆匆地进了殇郡王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别急,先喝口水,慢点说。”殇郡王将水递给崇郡王,崇郡王接过水,大喝了一口,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那天你让我查的那个异族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北荒的公主北墨雨。”   殇郡王听了先是一惊,然后又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且那日奉命捉拿李佑月的士兵是皇后娘娘的人。”说完崇郡王看了看殇郡王。   “皇后娘娘?”殇郡王疑惑道。   崇郡王坚定地点了点头。   难道说是抓李佑月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这女人又在盘算着什么?先是使计将父王调离铭城,然后又趁皇帝大病执掌朝政,笼络人心,如今又抓走了李佑月,莫非想利用李佑月与碎玉阁为她笼络更多的人?   “更奇怪的是,这次北荒公主来访,是暗访,可是今日朝中又有人说北荒派使者来访,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殇郡王听了他的话,却摇了摇头,开口道:“并非如此,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在碎玉阁门前遇到的事。”见崇郡王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若不是那公主与李佑月相识,又怎么会跑去碎玉阁呢?”   崇郡王像是恍然大悟般:“他们是为了救李佑月,才选择主动暴露自己身份!”   殇郡王点点头:“不错。”   “看来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啊!”崇郡王感叹道。   “从今天开始,给我派人盯紧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告诉我。”   “知道了,二哥。”   李佑月,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两队人马都抢着带走你,你似乎比碎玉阁阁主还要神秘,或者说,你才是碎玉阁真正的主人?殇郡王这么想着,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回忆初上:繁华起(9)   九,安琉王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这么对我,要是在北荒,你们早死一千次一万次了!”尼禄头上被蒙着黑布走了好久,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都说两国来往不斩使者,而如今他却成了毡板上的一块肉,任凭别人宰杀。   还在这么想着,尼禄便被人松开了手臂,他只感觉身边好像没了人,于是慢慢将头上的黑布拿下,只见他正站在一个房间的中央,房间里空无一人,可桌子上却摆了一桌子饭菜,尼禄心想着使者待遇还算不错,正好自己也有点饿了,于是坐下来,当他正准备动筷夹菜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开门声,好像是有人进来了,他警觉地站起,反手向那人袭去,可是来人却一下子抓住了他出的拳。   “没想到大法师的身手这么好啊。”来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好几日的李佑月。   尼禄看到意气风发的李佑月,收回了手,觉得好生奇怪,便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坐下慢慢说吧。”李佑月却并不理会他,径自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喂,你这臭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虽然尼禄与李佑月不是一国人,可是当年也算是共患难过的,所以二人也算得上是可以互称兄弟的,所以二人自然说话也就随意点。   李佑月挑了下眉,放下筷子,问道:“毓儿怎么样了?”他被自己的姐姐困在这深宫中,无法得知外面的消息,如今也只能从尼禄的口中得到点自己想要的消息。   “你小子还知道问啊?”尼禄听了李佑月的话,激动的一跃而起,“你小子在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让铃姑娘一个人在外边担惊受怕,我来的时候还听说你被封了王爷是吧?”   “尼禄,”李佑月看他如此激动,却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在北荒跟你说过,我一定要来铭城的原因吗?”   尼禄见李佑月突然正经起来,慢慢地坐下,点了点头道:“记得啊,怎么了?”   “我找到了。”李佑月突然看向外边的月亮,眸子里充满了忧伤,“可是好像又后悔找到了。”   尼禄沉默了,李佑月在北荒的时候跟自己说过,他要来铭城找自己的亲人,若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帮着他逃跑,毕竟自己也是个孤儿,最见不得这种骨肉相离的场景。   “她是谁?”尼禄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云罗的皇后。”李佑月幽幽地开口,即使他并不想面对这一切,可是这已经成了事实,自己的姐姐成了自己仇人的妻子,还成了一国的皇后,自己实在是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这么做,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坐享荣华富贵,而自己却一直在外边漂泊,只为着寻找一个很幸福的姐姐?   尼禄看着李佑月满面的忧伤,伸出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和她一起掌控整个云罗国吗?做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吗?”   李佑月笑着摇了摇头,若真是这样也倒可以,可是自己的这个姐姐并不满足于此,虽然皇帝快不行了,眼看着太子就要即位,可是她却因为害怕安徇王,所以不惜废掉自己的儿子,找到了他,让他当这个皇帝,可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当皇帝的,他的这个姐姐似乎已经变了,变得不再是小时候疼他爱他的姐姐了。   “你回去告诉毓儿,说我没事,让她帮我监视着徇王府的一举一动。”李佑月没有直接回答尼禄,只是想着,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先替姐姐除了徇王爷,让她坐稳太后的位子,这样也许会好些。   “好吧,”尼禄又看了看李佑月,“可是你确定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你应该知道是谁派我来寻你的吧?”   李佑月却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玉佩,他现在只想调查清楚,当年究竟是谁谗言,让他遭受了灭国之灾,害的他和姐姐分开这么久,害的他姐姐变成如今这般争权夺势。   凤麟宫里——   “月儿,你为何要本宫抓他来,又要放他走。”皇后看着坐在一旁的李佑月,质问道。   “回皇后娘娘,月儿只是想让他帮我传个话给我的人,让他们帮我盯紧了徇王府,这样不也是为了你好么?”李佑月笑着说道,虽然姐姐变了,可是他仍然还是爱着自己的姐姐,自然是不会把内心想法告诉她的。   “原来是这样啊,月儿,”皇后听了这话,瞬时间喜笑颜开,“月儿啊,本宫不是说了吗?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喊我姐姐。”   “皇后娘娘,这恐怕不好吧,小心隔墙有耳。”李佑月拒绝道,虽然自己并不愿意卷入宫廷纷争中,可是为了姐姐着想,还是得处处小心着点好。   “好吧,这样也好。”皇后只觉得与李佑月似乎已有了隔阂,就不便再争执,“本宫觉得有些乏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说着,便召来宫女搀扶着进了内室。   李佑月站起身来,行了个礼,看着皇后进了内室后,便走出了门。   李佑月从凤麟宫出来,却并没有着急着回自己的宫里,而是来到了御花园,今日是他的生辰,可姐姐却早已忘了。   他迎着夜里的月光,抚着盛放的花朵,不禁悲从中来,于是从袖口掏出一只小玉箫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他吹的是家乡的曲子,婉转悠长,,曲子里诉尽了忧伤,他想起了过往的种种,他与家人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浸湿了他的箫。   李佑月只顾着自己悲伤,却没发现身后的树上正躺着一个人,其实李佑月刚踏进园子里他就发现了,只是觉得李佑月好像是有心事,就不便打扰,心想着应该一会儿李佑月就会离开,可是没想到居然吹起了箫,大晚上的吹的这么凄凉,直让他觉得冷,这样下去他明天肯定得染上风寒不可,这么想着,男子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可是谁料到他踩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枝,一个没站稳,便朝着李佑月扑去。   李佑月听到身后有声响,便转过身,只见一个男子向自己扑来,他见躲闪不急,直接闭眼将手环于胸前,不久,李佑月只觉得自己唇上好像被什么覆盖住了,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被放大了的面孔。   安允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自己居然跟别人第一次见面,就吻了人家,而且还吻了一个男人,自己居然还不抵触!   两个人挣扎着坐起身来,用力地用衣袖擦拭自己的嘴。   李佑月越想越恼火,自己的初吻居然就这么没了,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给夺走了,于是也不顾刚刚的悲伤,立刻大骂起来:“喂!你谁啊!你知不知道……唔”   李佑月还没说几句,就被安允奕捂住了嘴巴,安允奕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听到,于是压低声音对李佑月说道:“这位兄台,我知道刚刚是我不对,可是你这么大喊大叫,会把附近的守卫喊来的,到时候咱们都得玩完。”   好啊,原来是个宫里的小偷啊,看我怎么整你。   “只要你答应我不嚷嚷,我就放开你。”看着李佑月点了点头,迎着月光安允奕只觉得这男子长得真好看,安允奕心里突然乱了起来:别说,这男人,手感还挺好,长得也不赖,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安允奕赶紧摇了摇头。   “我数一二三,我就放开你。”安允奕紧盯着李佑月,“一,二,三。”   安允奕刚松开李佑月,李佑月反手给了他一掌,一跃而起,跳到一旁,大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安允奕暗道一声不好,爬起来就跑,等到守卫赶来的时候,园子里早已不见了安允奕的身影。   李佑月看着空空如也的园子,心道:好家伙,看来伸手不错,难怪刚刚自己挣不开他。   “琉王爷,您没事吧。”守卫头领问道。   “我没事。”   “刺客呢?”   “应该是跑了吧。”这些个宫廷守卫身手也太差吧,等他们来了,人都死了,于是他拍拍衣服上的灰,转身离开,身后的树上,一个身影暗笑道:“琉王爷?呵,有趣。”   另一头,尼禄也早已将交代带到,铃毓听了尼禄的话,也松了一口气,既然主人已经找到亲人,也安然无恙,还当上了王爷,所以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倒是北墨雨可气急了,这该死的李佑月不仅没告诉自己他是云罗国的王爷,还一句话都不带给自己,真的是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对他讲情分了。   北墨雨收拾好行李,放在床边,看的离洛和尼禄很是不解,既然人已经没事了,公主为何还要收拾行李,难道是对李佑月死了心,要回北荒了?   “公主是要回去了吗?”离洛问道。   “回去?回去干嘛?”公主不解。   “那公主为何还要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哦,对了,离洛,快,快去给我准备一顶好的轿子来。”北墨雨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明天啊,咱们就进宫会会安琉王。”李佑月啊李佑月,你以为躲在皇宫里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你娶我!   ☆、回忆初上:繁华起(10)   十,断袖情   李佑月已经在这宫中闲游了三日,不,与其说闲游,不如说是囚禁,被他的亲姐姐囚禁,十年前,他所在的国家遭受了灭国之灾,他当时为了救自己的姐姐坠入悬崖,而后便与姐姐十三十年之久,如今找到姐姐,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姐姐为了生存,居然不惜一切改换了自己的面貌,这是那天姐姐同他说的,难怪他在铭城待了几个月,都没有姐姐的下落,只寻到玉佩的下落。   想起这些,李佑月往怀里掏着什么,可是半天也没有拿出什么来,暗道不好,玉佩弄丢了。那本是一对龙凤佩,他和姐姐一人一只,正是因为在徇王府里发现姐姐的那只玉佩,他在来了铭城,可是如今人是找到了,可是却把玉佩弄丢了,李佑月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御花园里——   安允奕正闲逸地躺在树叉上乘凉,他每次与父亲入宫,都要来这里睡上个半天,直到皇宫里派人到处寻他时,他才想起来离开。   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距离越来越近,只见树下突然冒出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子,长得好生可爱,正笑着对他喊道:“允奕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   安允奕看到女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装作没看到她,闭目养神。   可是树下的女子却并不气馁,见安允奕不理自己,索性在树下晃了起来。   “哎哎哎,停停停。”安允奕靠的这棵树并不结实,照她这么个摇晃法,恐怕自己真得给她晃得一屁股摔地上去不可,所以只好开口制止。”   “我就晃,让你不理我,让你一天到晚地躲着我!”说着,女子摇的越来越狠了。   那树开始整个摇晃起来,安允奕不敌,正好一跃而下,站到了地上,他转身正欲逃跑,却被早就等候的一群侍从给拦了下来,身后还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安允奕看你这次往哪跑。”   安允奕只好认栽,本想着躲她几日,图个安静,可没想到还是被她找到。   女子赶紧跑到安允奕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撒娇道:“允奕哥哥,你干嘛躲着人家呢?你看看人家,都瘦了呢,你就一点也不想着人家么?”   安允奕的额头掉下三条线,自己很想说一点都不想,可是只能违心地说道:“想,怎么能不想呢?安宁这么可爱,谁不想呢?”说着,趁机在她脸上用力地捏了一把。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躲着人家呢?“安宁睁大了眼睛,委屈的看着安允奕,“是不是你不喜欢人家了。”   “怎么会?我当然喜欢安宁啦!”   安宁高兴地大叫道:“真的吗?允奕哥哥真的喜欢安宁吗?”安宁紧贴着安允奕,安允奕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只好点点头。   “太好了,那咱们让母后给咱们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安允奕挣扎着从安宁的禁锢中挣开来。   “安宁喜欢允奕哥哥,允奕哥哥也喜欢安宁,难道不应该请母后做主赐婚吗?”安宁又拉住了安允奕的手。   安允奕用力地挣来,艰难地说道:“安宁啊,允奕哥哥是喜欢你,可是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你懂吗?那种?”安允奕一时间舌头打绕了,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看着安宁一脸不解,越发不知怎么跟她解释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突然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允奕哥哥其实不喜欢女生。”   “什么?”安宁突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珠子,“允奕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其实喜欢的人是他。”说着安允奕朝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指去,“上次来宫中也只是为了和他密会,我知道这是不被认可的感情,可是我控制不住啊。”说着安允奕还掩面涕泣起来。   安宁自然是不会信的,若自己看的没错的话,站在不远处的那人正是前些日子来到宫里的安琉王,安允奕又怎会与他有感情纠葛?于是示意侍从将安琉王请过来。   李佑月一走过来,就发现有不好的感觉,只是对方是姐姐的养女,便不好拒绝,可是又觉得她并无善意。   “不知公主叫本王过来有何事?”李佑月问道。   “皇舅,其实安宁也并不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问,你可认得此人?”   李佑月听了,看看现在公主身边的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身形高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即使如此,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认识他呢?于是李佑月摇了摇头。   “琉琉,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安允奕这一声喊,愣是差点让李佑月把昨天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我是允奕啊,你可还记得,三天前,我们在这里私会,那可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你怎么能说不记得了呢?”安允奕心里也直作呕,要不是为了摆脱安宁的魔爪,他才不会说自己是断袖呢!   李佑月听了安允奕的话差点暴走,自己何时与一大男人私会过,还接吻?可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难道那晚……   “安宁啊,我和这位公子确实见过,可是事实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李佑月急忙解释道。   而安宁看看安允奕又看看李佑月,蒙着脸便一边哭一边跑走了,不消几日,整个皇宫里都传遍了安琉王与大将军之子安允奕的断袖之恋。   李佑月觉得既荒唐又委屈,自己只是过去找个玉佩,谁知道居然被人说成了断袖王爷从公主手上救走了自己的恋人,想想都觉得恼火。   “哈哈哈,月儿,这下看你怎么跟宁儿解释清楚。”皇后娘娘坐在凤椅上笑得好生开心。   李佑月只觉得自己又在宫中多树立了一个敌人,这一切都是那个安允奕害的,自己一定要找他把这笔账算清楚。   “启禀皇后娘娘,北荒公主求见。”皇后正坐在宫中替皇上审批呈上来的奏章,还没一会功夫,这下人已经五次传报北荒公主求见了,因自己听月儿说过,所以自然是不见这公主的好,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这公主硬是在外边候着,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时间召见她,只回道:“可以,我等。”   皇后放下手中的奏章,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也罢也罢,让她进来吧。”   皇后看着低声下气跪在地上的女子,模样长得还算俊俏,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不惜放下公主的身份,千里迢迢跑来,还要从宫中将他带走,皇后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如若这女子知道了月儿的身份会不会打消这个念头,可是月儿却不愿意将真实身份告诉她,月儿啊月儿,姐姐可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北墨雨说道,没办法,自己派去的尼禄不但没带回有用的信息,还差点自己也丢了命,只好由她亲自出马了,她就不相信了,难道皇后还会绑她不成?   “起身吧,不知北荒公主前些日子暗访我云罗国有何目的?”皇后正襟危坐。   “不瞒皇后娘娘,其实墨雨这次来拜访云罗国,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北墨雨站起,凝视着皇后。   “心上人?”皇后挑了挑眉,“你说的是月儿?”   “您知道?”北墨雨只觉得奇怪,她没想到李佑月连这个都已经告诉了皇后,而且皇后喊他月儿,看来二人关系并不一般,如此看来,那天抓他来也绝非偶然。   “我当然知道,月儿这个人啊对谁都好,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其实呢一个都不爱。”皇后叹了口气,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的北墨雨一愣一愣的。   皇后从凤椅上起身,走了下来,慢慢走到北墨雨身边。   “你应该也听说了宫中这几天所流传的事情吧?”   北墨雨皱了皱眉头,何止是宫中,整个铭城的人都知道了安琉王和安将军有一腿,可是她是一直都不相信的,只要她能见到李佑月,她就能问清楚了。   “娘娘怎么知道这是事实,而不是传闻呢?莫非……”   “不错,我确实已经向月儿确认过了,结果……”皇后看了眼北墨雨,见她如此紧张,却故意不说。   其实在外面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己就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见到李佑月,当面问清楚,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明明是身份高贵的公主,他却对自己无半分好感,当初这婚约也是她逼着他接受的,现在想想,他在北荒的时候确实和尼禄走的很近,那天也是,尼禄居然早就去了碎玉阁,自己却一直不知道,看来传闻也并无道理,所以她现在急需皇后的答案。   皇后不说话,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北墨雨一脸怀疑的样子,只好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北墨雨迟疑了一下,随后又点了点头,就算是真的,自己也要亲自确认,好歹自己并没有输给那个铃毓。   “带她去。”皇后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宫女带她过去见李佑月。   北墨雨跟着宫女左转右转终于到了李佑月住的宫里,可是还没进去,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身着粉色宫裙的女子现在紧闭的门前大喊:“李佑月,你给我出来,快把允奕哥哥还给我!”   李佑月?允奕哥哥?莫非二人此时都在宫中?还待在一起?想到这里北墨雨赶紧跑上前,拍了拍门,喊道:“李佑月,快出来,我是北墨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坐在房间内的李佑月恶狠狠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安允奕,这个可恶的家伙,不仅让自己成了宫里的笑柄,更是三天两头被安宁找麻烦,他居然还不嫌事大,今个儿直接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说什么也不出去了,李佑月听到北墨雨的声音,心中很是恼火,这下可好,一个没送走,倒来了一双,看到对面那张喜笑颜开的脸,李佑月真想上去给他一拳。   “哎哎哎,你是谁啊你?”安宁见北墨雨突然跑上前拍打着门,还以为是情敌,连忙把她拉到一旁。   “我是谁?”北墨雨气急败坏道,“我是北荒的公主,是李佑月的未过门的娘子。”   安宁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来这女人是和自己站同一边的,于是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云罗国的公主,是安允奕的未过门的娘子。”   于是二人一番寒暄后,便一起拍起了门。   李佑月只暗道不好,这样下去门会坏的,于是只好答应了之前安允奕的主意。   正当北墨雨与安宁二人正拍的起劲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李佑月搂着安允奕便走了出来,安允奕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靠在李佑月怀里。   北墨雨和安宁见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叫一声,跑着离开了,见二人走远,李佑月一把推开安允奕,然后走到房内,还没等安允奕走进来,便“哐”得一声将门关上,只留的安允奕一人在门外苦笑。   ☆、回忆初上:繁花闹(1)   一,阴谋论   “主人?主人?”铃毓站在宫墙外,一声又一声小声地喊着,主人让她七日后酉时在宫墙外等他,可是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他半天,嗓子都喊痛了,也没看见主人的影子,难道主人出事了?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叫:“喵~喵~”   铃毓赶紧问道:“主人,是你吗?”   “毓儿。”李佑月缓缓开口道,“我交给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办好了,可是我要怎么进宫呢?”铃毓疑惑道。   “你明日去将军府,自然有人来接你入宫。”李佑月隐约听到有脚步声,“毓儿,你先回去,有人来了。”说完,李佑月一个飞步,便不见了人影。   铃毓闻声也赶紧离开。   次日——安允奕果然没食言,将铃毓带进了宫中。   “李佑月,这下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记得还哦。”说完,还没等李佑月发怒,便迅速跑开了。   李佑月终于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人,先是激动了一番,可是铃毓比他还激动,直接上来抱住了他,哭哭啼啼道:“主人,你可吓死毓儿了,毓儿还以为以后都看不到你了。”   李佑月先是一愣,而后又打趣道:“是啊,我要是真的跑去了北荒当了北荒驸马,你可真就看不到我了。”   铃毓听了,瞬间破涕为笑。   “好了好了,我这新换的漂亮衣服马上又要被你弄脏了。”李佑月赶紧拉出怀中的人,一边说一边给她擦眼泪。   待两人坐下后,铃毓才缓缓说道:“主人,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李佑月紧紧握住了拳头,等待着铃毓的后半段话。   “那玉佩竟是殇郡王的。”   李佑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居然是殇郡王的,为何姐姐的玉佩会在殇郡王手里,李佑月像是不死心,于是问道:“消息可靠吗?”   铃毓很是不解,主人像来不会对自己给的消息报以怀疑的态度,今日是怎么了?   “是可靠的,那天我随惜玉入了王府,那是我亲眼所见的。”   李佑月开始糊涂了,这铭城如今呈现三分状态,一是拥有至高地位的皇后,一是拥有大臣拥护的安徇王,还有一个是重兵在握的安大将军,至于那安允奕即是安将军之子,铭城中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三人像来不和,却又相互牵制,这才得以换来云罗国的国泰民安,可是若是姐姐真的与二人真的不和,那这玉佩又怎么会出现在徇王府,并且自己让惜玉还回去时,又怎么会是被殇郡王收了起来。再说姐姐与安将军,虽然相传二人总是争锋相对,可是为什么安宁公主又总是粘着安允奕,而双方父母都无人出手阻止呢?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地那么简单,姐姐恐怕也并不是想让自己享福,所以给自己封王,在宫中待着。   “毓儿,我要你想办法混入将军府。”李佑月对铃毓说道,看来自己必须得在将军府也安插个眼线才行。   “是,主人。”铃毓向来是不会对李佑月的安排心存怀疑,只要主人吩咐,她便照办。   可是没过几天,皇后却让自己出宫,说是安允奕找自己有急事,李佑月只觉得不妙,但这也是他唯一一次出宫的好机会,自己可不能错过,于是,他穿了便装,便只身前往醉仙楼。   他一到醉仙楼的包房里,便看到安允奕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李佑月见了,也只好坐下,默不作声地饮着小二送上来的茶水。   “李佑月,你胆子可真大啊。”过了半晌,安允奕终于耐不住性子率先开了口。   “本王不知道安将军在说什么?”李佑月只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安琉王居然安插眼线都安插都将军府上了,难道胆子还不大么?”安允奕突然笑了一声,也拿起被子饮起茶来。   李佑月暗道不好,突然厉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她长得还算可以,就勉强收她做个侍婢了,这样也算顺了安琉王的意了。”安允奕打趣道。   “你敢!”李佑月怒道,这铃毓几岁便跟了自己,自己也一直视她如亲人般,当初得知铃毓被北墨雨所重伤,若不是有尼禄拦着,差点一时冲动杀了北墨雨,如今安允奕扣着她,自己也真的是慌了。   “安琉王,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好,说不定本将军一高兴,就放了她了。”安允奕饶有兴趣地看着李佑月,果然这丫头对他来说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愤怒。   李佑月看着安允奕如此嚣张的样子,反倒是放了心,他找自己来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然他直接关了铃毓,不需要告诉自己铃毓在他手上,想到这里,李佑月反倒笑了起来。   安允奕呆呆地看着李佑月,他没想到一个男子笑起来会是这么的好看,比女子笑起来都要美,自己看了都有点心动,难怪那个北荒公主一直咬着他不放,甚至从北荒一路追到了铭城。   李佑月见安允奕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还似乎有些迷离,李佑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安允奕该不会真对女人不感兴趣吧?李佑月皱了皱眉头,收起了笑容。   安允奕见李佑月皱眉,才猛的惊醒过来,把脸转到旁边,心里暗暗说道:我刚刚在干嘛?难不成我真对李佑月有意思?不是吧?我真的是断袖?   李佑月看他不再盯着自己,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安少帅恐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安允奕听了他的话,才突然想起今天找他见面要说的正事。   “安琉王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说完安允奕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哪里怪,只好继续说道:“其实铭城正如王爷您想的那样,呈现三分局势,可是……”安允奕故意停了下来,看着李佑月,期待他的反应,可是李佑月却并没有开口,似乎在等着自己开口,于是安允奕只好接着说道:“可是皇后却与我的父亲,即如今拥兵自重的安大将军来往密切,这也正是为什么安宁公主一直缠着我,而他们二位不反对的原因。”   “目的?”其实李佑月早已分析过,这安允奕仪表堂堂,地位不凡,又能文能武,更深得父亲言传身教,所以这铭城中上门说媒的人自然不少,可是他却唯独与安宁公主来往密切,若不是皇后和安大将军应允,他又怎么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可是自己唯一不明白的是皇后既然与安大将军和安徇王都有合作往来,那为何还经常斗得不可开交,这应当不会是故意演出来给大臣和百姓们看的吧?   “王爷果然是个爽快的人,我……”安允奕顿了一下,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欣赏你。”   李佑月的额头不禁掉下三根黑线。   “其实,皇后与我父亲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扳倒安徇王。”   安徇王?怎么会?姐姐不是与安徇王也往来甚密吗?否则姐姐的玉佩又怎会被殇郡王收起,莫非?玉佩是遗失了,然后又被殇郡王拾去了吗?那为何如此重要的玉佩遗失了,姐姐却从不曾跟自己提过玉佩的事呢?   “你应该也知道,皇帝如今即将仙去,理所应当由太子继承皇位,可是太子却因智力欠缺,到时候恐怕就算皇后力保他成了皇帝,也只能是做个傀儡皇帝,而皇后的能力也远不及安徇王,到时候若是徇王爷成了摄政王,恐怕……”安允奕停了下来,看到李佑月愈发难看的脸色,选择不再说下去。   姐姐也只能做个傀儡太后了,李佑月心里这么想到,所以即使安大将军再怎么持兵自重,只要安徇王稍作手脚,恐怕到时候那兵权就不知道会在谁的手中了,难怪姐姐会与安大将军往来密切,却表面上互相争斗,原来是做给安徇王看的,可是就算明白了又能怎么样?能解释得了为什么姐姐封自己为王?还是能解释得了安允奕未经允许私自找我的目的呢?   “我想安少帅搞错了,我问的是你找我来的目的,而不是皇后和您父亲的目的。”李佑月从桌上拿起一杯水独自饮了一口,而接下来安允奕的话却差点让他呛着自己。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你联手扳倒我的父亲,安大将军。”安允奕看着李佑月吃惊的表情,又说道:“我娘亲的事想必你也知道,我只是想救出我的娘亲。”自己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打败自己的父亲,救出娘亲。   李佑月若有所思,开口问道:“为什么选我?”   安允奕从椅子上站起身,踱步移至李佑月身后,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因为我不仅知道你是碎玉阁真正的主人,还知道你和皇后的关系。”不得不说,安允奕靠近了才发现,李佑月不仅脸长得精致,这身上的香气也更撩人,引得自己不禁多闻了几下。   李佑月突然紧张起来,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   “你和皇后定是姐弟吧?否则她又怎么会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而封你为王,并且让你入住宫中?”   李佑月听了,反倒松了一口气,接而开口道:“好处?”   “好处就是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关于皇后和安徇王。”   李佑月深思半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回忆初上:繁花闹(2)   二,鸿门宴   李佑月自从那天和安允奕见了面之后,皇后居然不再软禁他,反而让他多到将军府走动,可想而知,定是安允奕已经说服了安大将军和自己合作,自己在看到铃毓无恙后,自然也就放宽了心,可是一见到自己的姐姐又不免愧疚,因为若是应了安允奕就意味着他会对不起自己的姐姐,还没等他想好该不该反悔救出铃毓时,宫里又发生了件大事——安徇王从边关战胜归来了!   当李佑月收到安徇王的请柬时,他已然明了,这最难的一关已经来了,这安徇王归来,亲自设宴,还给自己送了请柬,只怕目的不纯,可是自己却又无法推托。   “安琉王入。”随着徇王府门口的侍从的一声吼叫,李佑月慢慢走进了府里,然而闻声而来的人却更多。   “礼部尚书见过王爷。”   “户部尚书见过王爷。”   ……   李佑月不得不一一和他们打照面,这些人明知宫中从无安琉王这个人,却只因皇后的一句封王,便都对自己予以承认,也正是因为自己由皇后封的,所以都以为自己是皇后的人,自然也都想巴结自己。   “安徇王驾到。”随着一声叫喊,一旁的大臣都停下寒暄,纷纷作揖上前迎接:“尔等恭候徇王大驾。”   李佑月不紧心一沉:这个仗势恐怕都快成迎接皇上了,难怪姐姐一直要跟安大将军合作除掉安徇王,他果然是个对他们来说最有威胁的人物。   李佑月还在这么想着,安徇王便挥了挥手请各位入座,还望向了自己,和自己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李佑月坐下才发现,安大将军也来了,还连着安允奕一起,并且还和自己坐同一桌,看来这安徇王真不简单,连安大将军都得给他个面子,前来赴宴,还在这么想着,只见安允奕对着自己眨了下眼睛,可是李佑月却并不想理睬他,于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公公模样的人大喊了一声,便见皇后走了进来,于是大臣们又像刚才那样,只不过礼数不同,是直接跪下:“臣等恭候皇后娘娘驾临,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了,都平身吧,今日是特为徇王爷凯旋而归的接风宴,不必行如此大礼,本宫怕抢了王爷风头。”   徇王爷上前作揖,笑面说道:“娘娘可折煞小王了。”   李佑月却只看着不出声,这是什么情况,皇后居然回来参加徇王爷的接风宴。   “来人呐,给娘娘落座。”王爷一边喊着,一边邀皇后入座。   眼看皇后就要入座,却突然一个转身,质问道:“不知徇王这是几个意思?”说着皇后向李佑月看去,“你们二人同为王爷,为何让琉王与他们同座?”   李佑月听了却皱了皱眉,原来皇后来是帮自己立威的,意思是告诉安徇王,自己是她的人。   “是本王疏忽了,来人,请安琉王上座。”安徇王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佑月。   李佑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了上座,与安徇王同座,皇后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席间,自然少不了喝酒祝词,也更少不了闲言碎语——   “你说,这安琉王到底什么来头,以前在宫中根本没有听过这号人物啊?”   “是啊是啊”另一位大臣附和道,“而且好像还是由皇后带入宫,亲自封了王的,估计不简单啊。”   同桌的几个人都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佑月是内力深厚的人,怎能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他不禁握紧了筷子,这下恐怕真的是躲不掉了。   李佑月知道这邀请不简单,所以便打起了退堂鼓,如今自己与皇后和安大将军看似是一条线上的,可是自己却私下与安允奕单独结了盟,如今安徇王特意邀请自己前来赴宴,定是也在打联盟的主意,与其陷入两难,倒不如先躲着。   可是还没等李佑月开口辞别,皇后就开了口:“月儿啊,来,本宫身子有些乏了,快扶本宫回去,正好本宫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着,皇后扶了扶额头,面露难色,李佑月赶紧上前,将皇后扶起,准备离开,可没成想却被安徇王拦住了去路。   “慢着”安徇王打断道,“娘娘凤体不适,来人啊,护送娘娘回宫。”   皇后一时气的语噎:“你…你敢拦着本宫?”   安徇王作了个揖,说道:“小王哪敢阻拦娘娘,只是我看琉王方才喝酒喝的有点多,微臣不放心,所以还是让王府的护卫护送娘娘回宫较为妥当。”   其他人看了这架势,也都不敢说话,皇后与王爷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会,安允奕突然从凳子上站起,忙解围道:“是啊,是啊,娘娘,琉王他确实不太适合送您回宫啊”说着,安允奕跟皇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皇后又看了看李佑月,只能愤愤地离开。   李佑月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这安徇王居然当众阻拦皇后,看来他的能力之强,权势之大远在自己预料之外,而如今他坚持留下自己,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喝了酒的。   午宴之后,果然,安徇王坚持要留自己在府上吃了晚宴,李佑月知道自己逃不过,于是只好应了下来,但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安允奕也留了下来,如此一来倒让李佑月没有那么担心。   “不知王爷是哪里人?又为何入了宫成了王爷?”安徇王在席间的第一句话便如此直接了当。   “小王是景福生人,早些年机缘巧合之下救过皇后娘娘一命,于是被娘娘招进宫来,以厚赏以慰臣。”李佑月也直接了当地说明自己是皇后的人,这样一来也好打消徇王的念头。   “那倒也是,救了当今的皇后娘娘,难怪皇后直接给封了王,救命之恩怎能不报?”徇王看了眼李佑月,“而且小王也认为你是个聪明之人。”   李佑月不禁皱了皱眉,自己已然道明自己和皇后的关系非同一般,可这徇王却丝毫不退让。   “小王认为,有恩才有报。”李佑月说道。   安徇王却突然变了脸色,自己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可是这李佑月却依旧不愿意和自己结盟,安徇王突然站起,拿起桌上的酒杯,走到李佑月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年轻人,有时候恩情往往会遮住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变得盲目,有时候人要学会变得聪明点。”   李佑月笑笑不说话。   安允奕见情势不对,便赶紧端起酒杯,笑着朝着王爷说道:“来来来,王爷,允奕先敬您一杯,恭喜您大败久隆,凯旋而归。”   安徇王看看李佑月,又看看安允奕,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佑月知道这下恐怕是和安徇王结下梁子了。   饭后,安徇王又以夜深宫门已关为由,坚持留自己在府中留宿,李佑月知道这明显是想制造一个自己和他联盟的假象,让别人误会,这一棋倒真是陷自己不义境地了,好在安允奕知道情况不对,于是干脆装醉直接倒在李佑月身上,李佑月立刻会意,忙为难地说道:“王爷,您看这?”   “也罢,你俩就都在王府留宿吧,一会我让人带个信给将军府和宫里,你们二位就尽管在这休息一晚,来人啊,带琉王和安少帅去客房休息。”   李佑月知道今晚是无法脱身了,所以索性应了徇王,反正安允奕也在这,也不怕别人在身后说闲话。   五,心动   当下人兜兜转转将李佑月带到房门口时,李佑月正准备甩下安允奕,安允奕却突然耍起无赖来。   “人家不走,人家要跟你一起睡。”   这话一出,旁边的下人愣是吓了一跳,心里想,本来只听说这住在宫中的安琉王与安允奕是短袖,没想到今个儿亲眼看见了。   “安允奕,别闹了,去你的房间睡去。”李佑月不瘟不火地说道,安允奕知道,李佑月的语气这样的时候,往往正是他最没耐心的时候。   可落在一旁的下人耳里,又成了一种宠溺的语气,下人忙圆场道:“那个,琉王爷,小的确实忘了打扫两间客房,不然你们暂时将就一晚。”   安允奕抬起头,对下人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离开,于是下人风一般地离开了。   李佑月总觉得刚才的下人眼光里有点怪怪的,可是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安允奕进了房间,直接躺在床上摆起大字型的时候,李佑月才发现异样,他无奈地扶了扶额,看来自己的断袖之癖是坐实了,安允奕这个害人的家伙。   李佑月只能无奈地坐在桌旁,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虽然自己并没有喝多,但是还是保持清醒比较重要,更何况床上还躺了一个流氓。   李佑月看着安允奕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也有些乏了,便用手撑着额头打起盹来。   安允奕听见房里没了动静,便起身,当看到李佑月用手撑着头睡觉时,安允奕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李佑月跟前,见他紧闭双眼,眉头微蹙,安允奕伸出手将他的眉头揉了揉,希望能够让他放轻松点。   安允奕就这么一直看着李佑月,只见李佑月的睫毛微微覆盖在他的双眸上,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玉面红唇,如此看来李佑月倒真是长得好看,比那殇郡王都要好看许多。   “真好看。”安允奕居然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心里又泛起了层层涟漪,就如当时与李佑月第一次不小心亲上一样,让自己的心跳加快。   安允奕赶紧晃了晃脑袋:不是吧,当初只是为了摆脱安宁才会说自己是断袖,而如今却对李佑月越来越多的非分之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安允奕又看了看李佑月,吓得赶紧跑到床上,拿起被子蒙头睡起觉来。   第二天,李佑月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安允奕,自己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轻推开门,出了门,扭了扭脖子,他撑着头睡了一晚,脖子实在酸的很。   还没等李佑月走几步,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柔情中掺着无奈和忧伤,是谁的琴声这么凄凉?李佑月寻着琴声走到了一个庭院内,石门上写着:“倾心亭”。   李佑月正准备走进去,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劝王爷还是不要进去了,那可是王府里的禁地。”   李佑月回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见过面的殇郡王。   殇郡王看到李佑月凌乱不羁的头发和泛着红光的脸颊,不由得一笑。   李佑月见了,很是不解。   殇郡王一声笑罢,缓缓开口道:“没想到王爷未经洗漱也如此好看。”   李佑月听了他的话,猛然想起自己醒了后还没来得及洗漱,便被琴声引来这“倾心亭”,于是打算离开。   可是当李佑月经过殇郡王身边时,他却一把拽住了李佑月,然后凑近李佑月,打趣地问道:“不知王爷觉得我怎么样?”自己派去的下人告诉他,李佑月果然与安允奕共度了一晚,这下可正好证实了李佑月有断袖之癖。   李佑月一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猛的打开他的手,轻蔑地说道:“殇郡王还是自重点好。”说完,还没等殇郡王反应过来,便匆匆离开。   殇郡王看着李佑月远去的背影,一抹邪魅的笑爬上嘴角,然后眸光又暗淡了下去,想想他刚刚凑近逗李佑月时,自己却不禁心跳加速,这个李佑月确实有着不一样的魅力,不然这里头的人又怎么会弹那首曲子来诱得李佑月过来,要不是自己及时发现,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这么想着,殇郡王又看了看“倾心亭”,沉思半刻便离开。   ☆、回忆初上:繁花闹(3)   三,风雨欲来山满楼   李佑月刚从徇王府出来,便被人盯上,只是他觉得这徇王就算再怎么想警告自己,也不至于光天化日的就动手,可是刚走进闹市没几步,就有人大喊了一声:“官兵来了啊!”   于是,瞬间闹市就沸腾了,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官兵都是来搜刮他们的,于是一时人们不知如何是好,只顾着逃跑,在人慌马乱之时,安允奕迅速拉着李佑月躲进了一边的巷子里。   李佑月被安允奕捂住了嘴,紧贴着墙壁,李佑月这才看清了安允奕那张突然放大的俊脸,剑眉星目,玉面红唇,额上还沾了点汗滴,如此看着,安允奕长得也甚是好看,虽不如殇郡王那般美俊,却有着将军风范般独有的英气,让自己的心不禁漏跳了几拍。   李佑月想推开安允奕,可是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并不适合轻举妄动。   “他们走了。”直到听到安允奕的话,李佑月才反应过来,原来安允奕早就放开自己了。   李佑月与安允奕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默不作声,他们心里很清楚,刚刚跟踪他们的那帮人是谁派来的。昨日李佑月既然已经表明立场,徇王爷自然会觉得李佑月留不得,可是李佑月没想到他竟如此沉不住气,昨晚他们在府上不好动手,等他们一出了府便派人跟上。   “我先护送你回宫吧,一旦入了宫门,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安允奕看着李佑月微红的脸颊,伸出手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佑月猛的打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没什么?我没事,可能是刚刚跑的。”   “哦,好,既然你无碍,那我们走吧,我先送你回宫。”说着,安允奕便径自走开。   “不用了,我没事,再说他们已经不见了。”李佑月跟在他身后,像是怕他知道自己的小紧张,小声地说道。   安允奕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紧盯着李佑月。   “第一,我是武将,功夫远在你之上,第二,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第三,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合作伙伴,不想再费力去找另一个。”   李佑月竟一时语塞,然后只能无奈地跟他一起返回宫门口。   可是刚到宫门口,李佑月就看到了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青鸾在宫门口,她不停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像是非常着急的样子,转眼刚一看到李佑月,赶紧跑上前来。   “琉王爷,不好了不好了。”青鸾对着李佑月大喊道。   李佑月赶紧迎上青鸾,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青鸾看到安允奕,觉着有些失了分寸,赶紧欠身道:“奴婢见过安琉王和安少帅。”   李佑月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青鸾这才急忙说道:“北荒国王派来使者送来书信,说是要与我们云罗国联姻。”   “什么?你说什么?”李佑月惊道。   “回王爷,北荒要与我们云罗国联姻,娘娘已经在宫中接待了北荒使者,并且遣奴婢前来告知王爷,好让王爷提前有个准备。”青鸾又说了一遍,还把细节也交代地清清楚楚。   李佑月紧皱眉头,甚是疑惑,姐姐让自己有个准备,那就说明了北荒联姻的对象便是自己,可是这北墨雨已经知道自己是断袖,却还是坚持要与自己成亲吗?这究竟是为何?难不成她知道了我和安允奕是故意在她面前演戏给她看吗?   安允奕给了李佑月一个眼神,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忙,李佑月却对着他摇了摇头,继而跟着青鸾进了皇宫。   安允奕看着李佑月与青鸾渐行渐远的背影,沉思半刻,然后转身离开。   宫中——   “琉王爷到。”还没等李佑月走到宫门外,一旁的太监便非常有眼力见地一声喊了起来。   李佑月任由宫女领着进了凤麟宫的宫门,一进门便看到了尼禄,可是奇怪的是,宫中并没有北墨雨的身影,李佑月这瞅瞅那看看,依旧没有发现北墨雨,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要来和亲吗?那北墨雨人呢?   “小王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李佑月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北墨雨,于是只得先跟皇后请安。   “好了,起来吧。”皇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本宫有几个问题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是,小王遵旨。”李佑月看了眼尼禄,却发现尼禄一直眼神躲闪,似乎有些躲着自己。   “本宫问你,你是不是曾在北荒待过一段时间,并且与北荒宸王感情甚笃?”   北荒宸王?怎么会扯到他?李佑月越发不解。   “回娘娘,小王确与宸王甚有交情。”李佑月只得如实回答,当初也正是宸王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今日才得以见到姐姐,可是他所说的“交情”并不比一般的“交情”。   “嗯,好。”皇后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措手不及,“那宸王派使者前来,想与你结白发。”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宸王来提亲,娶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男人吗?若是他娶了自己,那岂不是?李佑月突然惊慌起来。   “回娘娘,万万不可,我与宸王都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李佑月看到尼禄似笑非笑的模样,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琉王啊,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本宫乏了。”说着皇后便作出扶额状。   好你个北荒,这是明抢啊!当初为了摆脱北墨雨,没办法只能与安允奕演了一场戏,可没成想自己不愿意娶北墨雨,居然让宸王来提亲,如今铭城上下都知道自己是断袖,而如今若是不应了这要求,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姐姐如今也不发话,意思也是再给自己想办法,可是这件事恐怕真的不好对付。   “臣等告退。”李佑月只得抱手作揖目送皇后进了内室,自己和尼禄退出凤麟宫。   李佑月看了看尼禄,尼禄的视线却一直躲着自己,甚至还抬腿想要离开,李佑月一把拉住了尼禄,打趣道:“尼禄法师,你难道不该和我解释解释吗?”   尼禄顺着手臂看到李佑月的手,赶紧用手打开了他的手,然后离李佑月远远的,其实也不能怪他啊,他们只几日没见,这李佑月竟成了满城皆知的断袖王爷,更可怕的是宸王得到消息后,先是怒后来竟仰天大笑,然后便派了自己前来提亲,他这明显是害人终害己啊,自己可不能被他拖下水。   “尼禄,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去找北墨雨,跟她说一下当初我离开北荒的全过程。”李佑月威胁道。   “别,别……”尼禄一听到李佑月的话,只得开口,“自从那日公主得知……”尼禄欲言又止。   李佑月给了他一个白眼,尼禄才又开口道:“气的直接飞书回北荒,说是……”尼禄又看了看李佑月,“说是哪怕你是断袖,也要你成为北荒的臣民。”   李佑月听了之后,不禁额头掉下三条黑线,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自己强嫁不成直接过来强娶,自己到底哪点好了,她非要缠着自己不放?   李佑月看了眼尼禄,顺势将胳膊架上尼禄的肩膀,尼禄却躲了一下,李佑月一记白眼过去,尼禄也只好放弃反抗。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故意与安少帅演戏给你家公主看的,你会怎么样?”李佑月看着尼禄的脸由青到白,由白到红,只觉得很是有趣。   “你?你是演戏?”尼禄语噎。   李佑月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还是……”尼禄再次试探性问道。   李佑月又点了点头。   “那……”   李佑月有点不耐烦了,正准备出手给他一掌,尼禄却大笑着抱住自己,一边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不喜欢……”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佑月反手捂住了嘴巴。   尼禄这时才发现,自己还在皇宫中,不能如此声张,于是低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尼禄真的没想到,李佑月为了打消公主的念想,居然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让别人都认为他是断袖,不过,幸好他不喜欢安允奕,可是如今公主来这么一出,估计李佑月也有点措手不及吧?   “走一步算一步吧。”李佑月看尼禄终于恢复正常,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皇宫中待多久,本来他是打算来云罗找到姐姐后,带姐姐离开的,可是如今,姐姐似乎在这宫里待着挺好的,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劝服自己带走姐姐,或许就这样挺好的吧,长辈们所造成的苦果本来就不该他们来承受啊。卿本佳人意,何故私人欲?   ☆、回忆初上:繁花闹(4)   四,逼婚与抢亲   李佑月坐在房内很是不安,早上姐姐已经派了人来,说是皇后在宫中设宴,邀请自己过去,那天他已然见到了尼禄,只怕是离见到北墨雨也不远了。   李佑月刚踏入吟风亭,便听到了爽朗的笑声,他闻声而看去,看到男子健硕的背影时,不禁身子一颤,赶紧想着要离开。   “月儿,怎么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皇后笑着喊住了李佑月。   李佑月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男子硬生生拽进了怀里,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娇嗔地说道:“几个月不见,月儿竟消瘦了许多呢。”   男子看李佑月穿了一身青衣,一番男子装扮,眉宇间也多了几许男子气概,不禁心头一颤,虽说当初在北荒时李佑月也是男儿装束,可是因为北荒不如云罗繁华,所以她整日灰头土脸,如今洗漱干净,露出她本来的模样,可当真是美得倾城倾国,与儿时确是大不同了。   李佑月挣扎着从男子的怀里挣脱,面露难色地说道:“翎哥哥,别这样,我现在可是个男儿身。”   男子听了李佑月的话,笑得更加开心了:“知道,知道,翎哥哥知道。”   皇后在一旁看着二人也很是高兴。   李佑月见姐姐和翎哥哥都笑得如此开心,反倒有些不高兴了,索性也不和姐姐行礼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吃起了桌上的点心。   男子看了看李佑月,又看了看皇后,不解道:“不知月儿在为何发愁,竟如此不理人?”   “唉。”李佑月却并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月儿啊,女孩子家家的莫要总是唉声叹气,这样不好,会变老的。”皇后打趣道。   李佑月抬眼看了看皇后,见四处除了皇后的贴身侍女外没有其他人后,又低头去,叹了口气。   “莫不是还在为婚事发愁?”皇后这句话一出,吓得李佑月手一抖,一块桂花糕顺势落了地。   男子看见李佑月如此大的反应,却失声笑了起来。   李佑月赶紧将嘴中没吃完的桂花糕咽下,站起身来,拉住男子的衣袖,支支吾吾地说道:“翎,翎,哥哥,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子看着李佑月如此惊慌,倒是笑得越发开心了。   李佑月也不知是羞得还是噎的,一抹绯红由脖子爬上了脸颊,男子看李佑月娇羞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心一软,直接吻上了李佑月。   “呜呜呜……”李佑月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感受着唇上传过来的温度,一时间失了神。   皇后看见这般情形,也只好站起身,让自己的贴身侍女扶着自己出了亭子,等到李佑月回过神来,她才发现皇后早已不知所踪。   “月儿?”男子看了看发愣的李佑月,害怕是不是她生气了,“如果你是在为北荒的事情发愁,那我可以告诉你,不用担心。”   李佑月看着男子,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脸更加红了,半天说出一句:“可是对方是北荒下一任的王。”   “月儿。”男子伸出手将李佑月的手握住,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你爱我吗?”   李佑月抬头对上男子的深眸,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便好。”男子像是心满意足般,揉了揉李佑月的头发,男子想起李佑月在北荒时那般的倔强,与现在的温柔似水,当真是又怜又爱。   几日后,皇后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北荒使臣,宫中张灯结彩,好生气派,权臣将领们一个个身着华服,好生热闹。   “皇后娘娘驾到!”   坐于席间的大臣们都起身行礼。   皇后坐在镶嵌金石宝玉的凤椅上,笑着挥了挥衣袖:“众卿家平身,今日皇上龙体欠安,所以由本宫宴请北荒使臣,还请大家吃好喝好。”   “谢娘娘。”又是一阵回应声。   李佑月穿了一身深褐色衣服,端庄地坐于席上,优雅地端起茶杯饮茶,那模样倒真是文静的像个女子。   安允奕静静地看着李佑月,这人也真是耐得住性子,都已经被北荒逼婚逼成这样了,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在这喝茶,是真的冷静还是在故作冷静呢?安允奕很是好奇。   “趁众卿家都在,本宫有件事要宣布。”皇后看了眼坐在左侧的李佑月,接着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次宴请北荒使臣的原因是什么?”   此语一出,席间都议论起来。   “没错,正如众卿家所言,北荒意与我云罗国联姻。”皇后放下手中的酒杯,又抬眼看了看李佑月,只见李佑月握着杯子的手轻微地抖了抖,同时看着李佑月的还有安允奕。   “本宫已经……”皇后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被安允奕打断:   “禀娘娘,臣以为此事不妥。”   皇后轻挑眉,像是早料到安允奕会阻止一般,打趣地问道:“哦?不知安少将觉得有何不妥?”   “回娘娘,微臣认为,此事得从长计议。”安允奕拱手作揖,偷偷看了眼李佑月,心中想到:这人居然知道了这件事,为何不加以阻止,难道他不知道对方是北荒下一任的王吗?那可是个男人?难不成他真喜欢男人?放着这不说,若是李佑月嫁去了北荒,自己到哪再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合作人选?所以眼见皇后就要宣布,他再也不能放任不管了。   “微臣认为,北荒虽国力不弱于云罗,与我云罗联姻也是再好不过……”安允奕顿了顿,“可是北荒远在极北之地,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国力再怎么强盛,可是距离太远,对我国并没有益处,更何况北荒早已在极北之地多次树敌,若我云罗与他们联姻,恐怕于我们不利,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一段分析后,其他大臣们也都纷纷点头,赞成安允奕的观点,其实他们早已对皇后此次的做法不满,可是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人起了头,更何况还是安大将军之子,于是都开始“谏言”。   “微臣认为,安少将说的有理,此举确有不妥。”   一时间数十位大臣起身拱手作揖,出来支持安允奕。   皇后一时语噎,不知如何是好,虽说她早已预知会出现这般情况,可是如此一来,倒让自己不好做了。   场面瞬间僵持起来。   李佑月抬眸看了眼安允奕,看他很是坚毅,像是铁了心一定要皇后毁婚不可,她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杯盏,正准备站起身来,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真是精彩。”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子从后面的人群中走了出来,边走边鼓起掌来。   坐在一旁的尼禄赶紧起身,他早已在这坐半天了,他临出门前,公主吩咐过自己,今天主子会亲自前往宫中赴宴,所以尽管刚刚安允奕打断了宴会的进行,自己也还是一直忍气吞声,静静等待,如今当真看到了主子,却一时失了分寸,赶紧走到男子身边。   “主子。”   男子点了点头,伸出手将头上的帽子放下,露出脸来,不,准确来说,只是露了半张脸,还有半张脸被一副镶着金粉的面具挡住了。他穿了一件黑色披风,隐约间可以看到他深紫色的衣襟。   李佑月寻声看去,这一看,她的脸色大变,直惊得她连杯子都拿不住了,青瓷玉杯直接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安允奕看了看突然出现的男子,又看了看李佑月的反应,看到地上碎掉的杯子,心中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吓得李佑月如此惊慌?看来来人不善。   面具男看到席上的李佑月,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情不自禁地转动起了手上的玉戒,用极邪魅的声音缓缓说道:“月儿,好久不见。”   李佑月看着黑衣男子,立马紧张起来:他怎么来云罗了?自己怎么都没收到消息?难怪那天会在宫中简单翎哥哥,其实自己早该想到的,自从那天和翎哥哥告别之后,就再也没看见翎哥哥了……看来这皇宫是不能待了,在这里面与手下人联系不上,外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只能靠安允奕给自己带消息。   皇后看了一眼李佑月,见她神色紧张,慢慢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太监说道:“娄公公,赐座。”   一旁的大臣皆不明所以,皇宫一向戒备森严,都不知道这个男子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这宫中,如今打断宴会,皇后非但不怪罪,竟然还要赐座于他。   同样不解的自然还有安允奕,可看到男子手上不断把玩玉戒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都说北荒宸王最喜玉器,早些年更是在岚岛狩猎时收获了一枚千年璞玉,因玉中夹杂血色,又名血玉,这玉上花纹更是诡异无比,玉中纹路也甚是复杂,有人说,那里面可能是一张不知名的地图”安允奕走向男子,悠哉悠哉地说道,“传闻地图记载的是一笔宝藏,因此有人为此大动干戈,宸王为了平息纷乱,于是将这血玉分别打造成三样玉器。”   男子又是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安少将果然见多识广。”   “承公子赞誉,在下试问,公子手中的玉戒恐是其中之一吧?”   男子不慌不忙地看着安允奕,双手拍了拍:“安少将好眼力。”   安允奕从男子面具下的眼睛里明显感觉到了杀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来者不善,从男子刚刚对李佑月的问候来看,二人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般,可是若当真是老朋友,李佑月为何又面露难色?这其中定不简单。   “在下安允奕见过宸王。”安允奕突然拱手作揖,向黑衣男子行了个礼。   安允奕此语一出,满座哗然。   男子看着安允奕,又看了看李佑月,只见李佑月眉头紧锁,紧盯着安允奕,心中很是不悦:看来这小子和月儿关系不一般,不然月儿怎么会紧张成这样。虽然早前有些风言风语,可是他知道那是月儿的障眼法,可是如今见她如此紧张,倒是让人怀疑了。   男子并没有理睬安允奕,而是径自走向李佑月。   李佑月看着越来越近的男子,只能紧张地抓紧衣角,却什么也做不了,毕竟对于他,她还是畏惧的,八年前发生的事依旧历历在目,就算是睡觉,她也会经常做梦被吓到惊醒,要知道这个人不仅对自己了如指掌,更是对自己做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他与魔鬼无异。   男子见李佑月额角渗出来的汗珠,突然怜惜起来,可想想若是她看过了这面具下的脸庞,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眼看男子就要走到李佑月面前,却突然一个转弯,男子走向了皇后,手放胸前弯腰向皇后行了个礼:“北荒宸王见过云罗皇后娘娘。”   皇后点了点头。   男子转过身对着安允奕说道:“小王对安少将和公主的事早有耳闻,可是坊间都传言安少将与安琉王是断袖情,所以小王才斗胆向云罗的公主求婚,想要与云罗结为秦晋,可没想到安少将如此大的反应,莫不是传言是假的,只是世人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罢了?”   安允奕错愕,什么?所谓联姻,娶得竟是安宁?安允奕瞪大了双眼看着李佑月。   李佑月也是一脸不解,她看着皇后,见皇后并无异样,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被摆了一道。   ☆、回忆初上:繁花闹(5)   五,痴梦   宸王看看这俩人一副吃憋的表情,很得意地转身看了看皇后,皇后也掩面笑了起来。   安允奕只觉得这场面尴尬的很,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他早就盼着有人能出来收了这安宁,可如今却替李佑月出了头,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李佑月看着安允奕青白相交的脸,也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把场面弄得如此尴尬,只好从面前的桌上拿了两杯酒,踱步至宸王面前,递给他,宸王愣了几秒,还是接过了酒杯,二人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李佑月才缓缓说道:“见过宸王殿下。”   宸王微微一笑,只觉得有趣,方才安允奕为了她出面,现如今她又为了安允奕来敬酒,这着实有趣。   李佑月透过面具对上宸王深邃的眼睛,不由得吓得握着杯子的手都微微抖了抖,当然这些举止一点没落地进了宸王和安允奕的眼里。   “公子长得如此俊俏,想必就是这铭城中众所周知的安琉王吧?”宸王终于还是开了口,他其实有些心疼,心疼都过了那么久了,月儿看到他依旧如此畏惧,方才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闪躲,手都发颤,自己当真有这么可怕吗?   李佑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回道:“回殿下,在下正是安琉王李佑月,方才安少将出面打断宴会,阻止联姻,正是因为……”   李佑月顿了顿看向安允奕,想了想,还是应该讲些义气,接着说道:“他与安宁公主从小一起长大,他早已将安宁视作自己的妹妹,所以一听说安宁要出嫁,自然会有些舍不得,还望殿下谅解。”   宸王低头看了看李佑月,攥紧了手中的杯子:月儿,他当真如此重要?这才短短几个月,你们的关系就深到你主动为他解围吗?那我在你心里到底又算什么?   “好,好个哥哥,好个妹妹,兄妹情深,本王理解。”说着,便狠狠地看了眼安允奕,从一旁离开,与李佑月擦肩而过。   李佑月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背后袭来,从她的脚底一直升到脖子,她只觉得冷的很,这种冷让她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八年前——   李佑月缩在一个山洞里,向外探了探头,看了看四周一望无垠的白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熟睡的铃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怎么这么能睡,她们现在都成这样了,她怎么还能睡得这么安心。   她伸出手哈了口气,又靠近面前的火堆,看着逐渐降下去的火焰,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样下去还没有走出这片雪原,她就得和铃毓冻死在这里了,这可不行,她还得去救姐姐呢!虽然她并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可是她相信她一定能和姐姐重逢的。如此想着,李佑月趁着天还没黑,摸着石壁走了出去……   可她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她越加着急了。   可是悲观的人总会陷入悲观的世界里,天渐渐黑下去,因有月光,雪原却更亮了,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嘶叫,那声音又凄厉又绝望,让她不禁发起抖来,她的祖辈们都是听力极好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她只听到一声两声的脚步声,可是又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她又冷又怕,只能蜷缩成一团,那声音的主人突然出现,是一头巨型的雪狮,那雪狮应该也是饿了,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李佑月扑来……   “啊!”李佑月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服,她慢慢坐起身,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将脸埋进双腿,想着梦里的事情,竟无力地抽噎起来,这不能怪她胆小,只能怪那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还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   “王爷?”门外的仆人听到房内有动静,只得探着头问道,可是房内半天也没动静,她打算推门进去看看。   李佑月意识到门外的人要进来,赶紧打断:“我没事,你去休息吧。”这大半夜的,门外竟还有人守夜,这皇宫与碎玉阁果真不同,守卫森严,看来她想“逃”出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是。”门外的人应了声,可是却没有离开,依旧守在门外,李佑月迎着月光看着投在地上的影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佑月慢慢躺下,可是却她却并没有闭上双眼,因为她害怕若是她再次睡着,就会再回到那个梦里。   没一会儿,夜就深了,周围一片漆黑,李佑月突然听到房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意识到不妙,她今天看到宸王时,便料到不久后,他就会找上门来,可没成想会这么快。   房顶上的瓦片被轻轻拿了一块,房顶上的人看到李佑月躺在床上,用内力传音道:“主子要见你。”   说完,那人也不等李佑月回话,又轻轻将瓦片放回,一切都那么安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佑月握着怀中的玉佩,默默起身,拿了一旁的衣服套上,从窗口一跃而上,随那人而去。   雪月阁——   “公子,来,再喝一杯。”娇柔的女声传入李佑月的耳中,她皱了皱眉。   “主子,人带到了。”   “进来。”   李佑月一走进去,便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扭动着身体,从自己身边擦过,走了出去,嘴里似乎还传出一声轻蔑的声音。   男子依旧戴着半块面具,坐在桌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又慢慢向李佑月走过来。   李佑月穿了一身夜行衣,面上还戴了一块黑色的面纱,尽管她裹了胸部,但紧身的夜行衣还是将她美好的曲线全都呈现出来了,与白天不同的是,这身装扮让她多了几分孤冷。   “月儿,当正是越长越好看了。”宸王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来回摩挲。   李佑月不说话,脸往一边躲。   宸王看她的反应,很是不悦,几个月不见,她居然会反抗自己了?厉声向一旁的人吼道:“出去。”   房内瞬间只剩下李佑月和他两个人。   李佑月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她攥紧了拳头,直到指甲嵌入了肉里,直到手中多了些红色的液体,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还是会如此害怕。   宸王看她轻微颤抖的肩膀,只觉得恼怒,于是伸出手握住她的双肩,恶狠狠地说道:“月儿还在怕我吗?”   李佑月依旧不说话,她没法反抗,她知道她的力气不足以与他抗衡,只好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宸王看到李佑月眼里的不屑,反手将她抵到墙边,低头向面纱后的红唇吻去。   李佑月感受到唇角的温度,却也不反抗,只是咬紧牙关。   宸王见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很是不悦,于是加深了这个吻,直到面纱上浸出深红色,他才放开李佑月。   李佑月轻喘着,恶狠狠地瞪了宸王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宸王拦住。   “站住!”宸王从背后拥住李佑月,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轻嗅她的发香,温柔地问道:“月儿,陪我一晚可好?”   李佑月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他箍的更紧。   宸王双手一抬,便将李佑月抱起,向身后的床榻走去。   李佑月意识到不妙,挣扎着要挣脱,可是她的力气不敌他,转眼间便被宸王压在床上。   不容李佑月多加反抗,宸王在她的脖子上一阵乱吻,没一会儿,李佑月放弃了反抗,她早该知道她的反抗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宸王察觉到李佑月放弃了反抗,便停了下来,轻轻将她面上的黑纱取下,看到那张双颊早已绯红的面庞,他还是心软了一下:她这张脸长得可真是没法让人不爱呢。在看到她嘴角的小红点时,他轻轻地覆上她的唇,却没有加深这个吻,也没有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起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佑月看着突然空荡荡的房间,摸着被他咬伤的嘴角,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她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依旧在后怕,如果刚刚他真的对自己……她不敢去想,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唇角传来的微痛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无声地抽泣在房间里飘荡着……   第二天,她便听手下的人说,宸王将昨晚在房间里她看见的那个女人杀了,那个轻蔑她的女人……   李佑月听到这个消息并无太多的感情起伏,她只知道宸王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心狠手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1号了呢,半调子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不要忘了支持半调子哦(⊙o⊙),谢谢啦)   ☆、回忆初上:美人泪(1)   一,往事如烟   这几日,李佑月一直在想着如何离宫,即使外面再怎么热闹,她也不闻不问,直到皇上醒来——   “琉王爷,皇上醒了,要召您去宫里。”门外的公公喊道。   “小王知道了,小王收拾一下随后就去。”李佑月很不解,她在宫中待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皇帝,更何况这皇帝病了这么久,为何一醒来就要召见她,莫非姐姐已经告诉了他全部?   “微臣李佑月见过皇上。”李佑月隔着一道屏风,可以微微看到一个人影,可是还没听到声音,屏风便被人拉开,当她看到床榻上的男子时,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会是轲大哥!   她第一次见轲大哥,是十二年前,那是南月国最冷的一天,虽比不上北荒的年年大雪,可是那年突如其来的大雪也让五岁的李佑月高兴坏了。因为李佑月从来没见过雪,还是漫天的大雪。   那时候的南月国很是繁华,与北荒,云罗,楼兰并称四国。那天恰逢南月国一年一度的祭月大典,各国纷纷送来厚礼,因祭月大典规定女子未满及笄不得出席,所以不管祭月大典如何盛大,李佑月都是看不到的,可是托了姐姐的福,她终于在五岁那年看到了。   “琉月公主,您慢点。”一个身着紫色仙女裙的小女孩在即将举办祭月大典的场地里,蹦来跳去地玩耍,一旁的侍女见她在场地间穿来穿去,很是担心,“公主,我们回去吧,一会儿祭月大典得开始了,给娘娘看到您在这可不好。”说着侍女伸出手想要抱住小女孩,可是却被她闪过了。   “哈哈,你抓不到我。”小女孩无比天真地笑着。   “公主,您别闹了……”侍女还想说着什么,却被打断了。   “好了,倩影,你先下去吧。”侍女回头见穿着一身幽蓝色的女子后,欠了欠身离开。   小女孩回头,见是自己的姐姐,高兴坏了,直接扑到她的怀里,一边蹭着一边笑道:“姐姐,姐姐。”   “好了,姐姐知道你想要看祭月大典。”女子温柔地摇了摇头,弯下腰,将小女孩搂在怀里,女子头上戴了一个幽蓝色的玉坠,在月光的照耀下,玉坠闪闪发亮。   小女孩伸出手摸了摸玉坠,惊讶地说道:“好漂亮啊。”   “漂亮吗?等月儿长大了,会戴比姐姐这个更漂亮的玉的。”女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好呀好呀。”小女孩听到女子说的话,高兴地手舞足蹈,可是没一会,又拉着女子的裙角,“可是,姐姐,月儿想看今年的祭月大典,这是姐姐第一次参加祭月大典,也是姐姐第一次当月神,月儿想看。”   “可是,母后交代过……”女子看着小女孩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那你要乖乖的,不能乱跑哦,被父皇母后发现了受罚我可不管哦。”   小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   “下面我宣布,祭月大典,正式开始!”一个穿着如同祭司的男子在祭月坛上喊着,一旁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接下来有请月神。”话音未落,一位身着幽蓝色的蒙面女子便踏着轻快的舞步走了出来,随着一阵欢快的乐声,女子在祭坛上跳着舞着,看醉了场下的一众人。   小女孩躲在桌布后面,探出头来,静静地看着祭坛的姐姐,羡慕极了:姐姐可真美。   同样目不转睛的还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不说话,也不拍手,只是静静地饮着杯中的酒,小女孩很是不解:难道姐姐不美吗?为何他没有任何反应。可看到男子衣襟上的一个红云状的标志后,她突然明了了:原来是云罗国的人,看我怎么整你。   一曲舞罢,女子双手抱肩行了个礼,然后在众人爱慕的视线中消失。   小女孩想着,偷偷躲到一旁,跟一旁的贡茶女说了几句话,只见贡茶女吃惊地看了一眼小女孩,想说什么又立刻被小女孩打断了,没办法只好上殿贡茶。   男子接过贡茶女的茶,微微笑了一下,可是贡茶女却面露难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回头又看了看小女孩,想了想还是走开了。   男子顺着贡茶女的方向看去,只有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看到自己在看她,笑了一下,男子也回笑。   男子饮了一口茶后,立马变了脸色。   这茶……怎么会如此的苦?   男子想了想,又看了眼小女孩,见小女孩笑得更开了,自己才理解到刚刚贡茶女欲言又止的行为是为什么了。   男子故作镇定,又喝了一口茶,回头再找寻小女孩时,发现她早已不见了人影。   内庭里——   “月儿,你又做了什么坏事?”女子看着小女孩,很是无奈,若不是刚刚贡茶女来找自己,自己恐又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姐姐,我哪有?”小女孩踢了踢脚下的石头:这个红衣,真是靠不住,转个头她就告诉了姐姐。   “你啊,还嘴硬,看来不让你在净月堂待个一星期半个月的恐怕是不行了。”女子说着拎着女孩的衣服就要走。   女孩一听到净月堂,害怕极了,她之前只要一犯错就会被关进净月堂,抄一两个月的乐理,她可是发了誓再也不要回去的。   “等等。”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回响在耳边,这时候这句话正是女孩最想听到的,可是当看清了来人是谁时,她又后悔了,因为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刚刚所整的人。   “月神姑娘,不妨听我一言。”男子一眼便认出了女子是刚刚跳舞的月神,双手作揖向着女子微微一笑。   女子见男子眉清目秀,彬彬有礼的样子,看也不是坏人,于是放开女孩,听男子说下去。   “方才令妹见我满头大汗,以为是我气火旺盛,故特地命贡茶女给了我一杯苦茶。”男子缓缓道来。   小女孩愣了一愣,没想到他竟是来为自己开脱的,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善意。   “是这样吗?月儿?”女子将信半疑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拼命地点了点头。   ……   “你好,在下云轲。”   “你好,南沁。”   二人双目相对……   “你好,南琉月。”女孩模仿他们二人也说了一句。   二人听了,相视一笑。   再之后,南琉月知道姐姐和那个叫云轲的相爱了,再然后,有人来暗杀轲大哥,在那之后,轲大哥便人间蒸发了,姐姐以为轲大哥死了,整日以泪洗面,三年后南月国不知何故遭遇了灭国之灾。   李佑月依稀记得,当年宫中遍地尸首,血流成河,死的死逃的逃,母后拼了命将她和姐姐救出,可她们在半路遭到截杀,她为了救姐姐,失足落入悬崖,那一年她才八岁,虽后来被铃毓所救,可是却与姐姐失了联系,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如何度过来的,更不知姐姐是如何度过来的,她只知道当时知道姐姐在铭城后,她像发了疯一样想要去铭城。   病榻上的人见李佑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微弱地喊了句:“月儿……”   李佑月听到这声喊,眼泪瞬间决堤,她慢慢走到病榻前,看着轲大哥苍白的脸,很是心疼,当年的轲大哥虽称不上美男子,可也是意气风发,如今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轲…大…哥”李佑月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三个字。   床榻上的人听了这声轲大哥后,艰难地笑了,然后又双眼一闭昏睡过去。   李佑月看了,害怕极了,赶紧晃了晃他:“轲大哥?轲大哥?轲大哥!”   ……   从轲大哥那里回来之后,李佑月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她好像突然想通了,轲大哥如今是皇帝,那当初暗杀他的人和姐姐来了铭城的原因都能说的清了,可是她不理解,姐姐为何不告诉她,这云罗的皇帝便是轲大哥,不仅如此,姐姐的对轲大哥的态度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轲大哥已经病成这样,姐姐也好像丝毫不关心,这八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很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   没过几天,皇后便颁了旨,赐给李佑月几处宅子,李佑月终于如心所愿离开了皇宫,可是她直到出宫也一直没能见上姐姐一面,之前李佑月去了凤鸾宫,可姐姐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像是在躲着她,李佑月纵使心中有再多不解,也只能暂时搁置,因为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治好轲大哥,她已经失去了父皇母后,连姐姐也性情大变,她不想再失去轲大哥了。   她有派暗卫去宫中探寻轲大哥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   一到府邸之后,几日里,就再也没有人看到李佑月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半调子以后不忙的话都会一天两更的,可是最近要准备复习了,马上要考试了,宝宝不想挂科??   ☆、回忆初上:美人泪(2)   二,出事   “主人,不好了。”   清晨,李佑月还在睡梦中,便被铃毓吵醒了。   毓儿这丫头,怎么才在将军府待了一阵子,就忘了自己教她的遇事冷静才能更好解决问题的道理呢?回头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安允奕。   李佑月还在想着,门外的人便破门而入,吓得李佑月赶紧坐起。   铃毓看着李佑月睡眼惺忪,无奈地摇了摇头。   “主人啊,你都从皇宫出来好几天了,怎么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外面的事也不闻不问,整日埋在书房里研究药理,再这样下去碎玉阁就要解散了。”铃毓有些激动,所以言语上早已顾不得轻重了,她担心的不仅是李佑月一手打造的碎玉阁,更是李佑月的身体,若是李佑月再如这般颓废下去,恐怕身子也是要废了。   “哦,毓儿。”李佑月依旧不慌不忙地开口,“是碎玉阁出了什么事吗?”   铃毓走到床边,坐下,给李佑月整理了下衣服,回道:“不是,是徇王府出事了。”铃毓见李佑月一副颓靡的样子,十分难过,主人可是最讲究打扮的人,也十分爱干净,整日香草不离身的,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还消瘦了许多,不是已经找到亲姐姐了吗?不应该是件高兴事吗?可是她却觉得自打主人找到姐姐后,就整日郁郁寡欢,似乎有心事,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李佑月一听,很是不解,她从床上下来,由着铃毓给她穿衣洗漱。   “徇王府?”李佑月疑惑道,见铃毓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徇王府出事与我何干。”   “主人忘了吗?惜玉还在徇王府里。”铃毓倒了杯水递给李佑月。   李佑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接过杯子,问道:“她怎么了吗?”这些日子她一直忙于研究药理,倒真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她没事。”   李佑月很是无奈,伸手弹了一下铃毓的额头,这个丫头,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说话一直不说重点,是要她问到明天早上吗?   “是怜香出事了。”铃毓摸了摸额头,怕李佑月还会再弹自己,赶紧说道,“她死了。”   “什么?怜香死了。”李佑月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隐隐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可是却说不上来。   “听府里的人说,怜香是昨个下午惨死在房里的,直到早上下人去房里打扫屋子的时候才发现的。”铃毓突然觉得有些可惜,怜香那丫头,虽说是王府细作,可是这下场也未免太惨了些,她在王府里,不仅没有地位,还处处受人欺凌,如今……   李佑月听了铃毓的话,低头冥思:这个怜香下午就已经死了,为何直到今早才被人发现?就算这个妾室再怎么不讨喜,可是这么大个王府,突然少了个人也不至于也没人发现吧?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别人不知道的。   “去找过惜玉了吗?”李佑月问道。   “没有”铃毓顿了顿,看了李佑月一眼,“自从安徇王回王府后,便与惜玉断了联系,最近甚至连人影也没见着,我私底下找人问过,说是惜玉怀了孕,在府中休养安胎。”   “惜玉不见多久了?”李佑月只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已有三天了。”   “为何早不告诉我?”   “我看您整日在书房中忙碌,不忍打扰。”铃毓赶紧半膝而跪,“铃毓擅做主张,请主人惩罚。”   李佑月扶起铃毓,说道:“算了吧,这事也不能怪你。”   铃毓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打断:   “李佑月,好久不见。”来人正是安允奕。   李佑月看着安允奕,也不说话,只觉得好笑:这琉王府的守卫也太没用了,这么大个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竟无人知晓也无人禀报。   安允奕也不着急等李佑月回话,看了看铃毓,问道:“你都跟他说了?”见铃毓沉默不语,估摸着自己猜对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对李佑月说道:“你别怪她啊,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   李佑月听了这句话,可真是恼火了。   “你看看你这阵子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下去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该换个盟友了。”   李佑月只觉得好笑,当初是因着铃毓才答应与他结盟,他倒自以为是了,如今还插手她的事,反正铃毓现在也回来了,自己确实是该跟他摊牌了,   李佑月厉声道:“门在那边,慢走不送。”说完便大步向房门外走去。   安允奕见李佑月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胸口有点闷得慌,于是赶紧拉住李佑月。   “安允奕,你最不该做的就是干预我的事!”李佑月甩掉安允奕的手,夺门而去。   “琉王爷,我家王爷有请。”   李佑月刚走出大门,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迎上来,她看了看男子,想了想,明白是徇王府的人。   “好的,请您带路。”   李佑月刚进府便迎上了殇郡王。   “见过琉王爷。”殇郡王作揖行礼。   “殇郡王不必如此大礼,李某承受不起。”李佑月突然想起上次的事情来,很是不悦。   殇郡王看了看李佑月又看了看中年男子,问道:“孙管家,怎么回事?”   孙管家向殇郡王行了个礼,回道:“回二少爷的话,小的奉王爷之命,前去邀请安琉王来府中做客。”   殇郡王点了点头。   看着孙管家领着李佑月离开,殇郡王低头想了想,觉得不对,赶紧跟上去。   “琉王,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李佑月刚进房间,徇王便开口道。   李佑月微微欠身,问道:“不知徇王今日邀小王请来有何用意?”李佑月深知此事不简单,可是为了一探究竟,自己也不得不以身犯险,更何况当初是自己安排惜玉进入徇王府,如今出了事,自己来问个明白也是应该的。   “今日邀琉王前来是为了碎玉阁的事。”安徇王做了个手势,邀李佑月落座。   李佑月听了这话,暗道:看来这老狐狸是忍不住了。   徇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本王对不住琉王啊,没能好好照顾好舍妹。”   李佑月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早被发现尸首的怜香。   “王爷不必在意,我那义妹恐是没那福气,也怪不得别人。”李佑月假装难过,摇了摇头。   徇王赶紧摆手,打断道:“琉王有所不知,舍妹并非意外而死。”   李佑月知道怜香的死定有蹊跷,但没想到徇王竟如此直接。   徇王见李佑月故作疑惑,便接着说道:“不瞒琉王所说,其实我府上不仅出了这么一件事。”   李佑月故作不解问道:“哦?不知王爷府上还出了什么事?”   “这……”徇王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说道,“还有一个唤为仇玉的,琉王可曾记得?”   李佑月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不好:这老狐狸莫非?   “说起来这仇玉也算是我的儿媳,她本来是碎玉阁中的舞魁,与本王的小儿相恋,后嫁入府里……”徇王看李佑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舍妹尸首被发现的同时,这仇玉竟也不见了。”   李佑月眸子一垂:这老狐狸可当真会谋算,好一个先发制人,毓儿明明告诉自己惜玉已经不见了三天,可这老狐狸竟说是今日不见的,毓儿也告诉过自己,怜香和惜玉在府中一直不和,这也是府内众所周知的事情,徇王也深知怜香从碎玉阁回来,已无利用价值,如今怜香死了,惜玉失踪……哼,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本王派了府中家丁去寻,可是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徇王看了眼李佑月,“本王怕她再遭遇什么不测。”   李佑月看了看徇王,见他故作担忧,只觉得很是好笑,这老狐狸未免也演的太假了些,他深知仇玉是自己派去府里的细作,如今唱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警告自己不要打徇王府的主意,可是他以为就凭这样就能吓得住她吗?   “徇王恐怕多虑了”李佑月不慌不忙地从桌上拿了个杯子,在手中把玩,“这仇玉是阁中的舞魁不错,可是她既已嫁入王府,便生是王府的人,死即为王府的鬼,小王并不会因为一个舞魁而干涉徇王府的事情,这人既是在府中弄丢,自然也应由府中人寻回才是,徇王不必来告知小王,更何况,碎玉阁是舍妹铃毓的产业,如今故人已去,这碎玉阁也是大不如从前,我身处宫中,无暇顾及碎玉阁中的事,一切交由王爷您定夺。”   语毕,二人对视许久。   ☆、回忆初上:美人泪(3)   三,神秘人   殇郡王在门外偷偷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只暗叹道:李佑月定不是个简单角色,父亲居然下功夫设局来陷害他,可他不仅不慌张,反而淡定自若,自己现在越来越觉得李佑月才是碎玉阁真正的主人,而那个铃毓恐怕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殇郡王还在这么想着,突然一阵琴声悠扬而来,他暗道:不好。赶紧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房顶上。   他刚跳上去,徇王便从屋里跑了出来,匆匆忙忙地跟孙管家说了什么,便转身离开。   紧接着,孙管家进了屋里,同李佑月说王爷有急事,不便多有逗留,还请他早些回去,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   同样的,听到了抚琴声的不只是殇郡王和徇王,还有李佑月,可是李佑月不明白,她那日也听到了一模一样的琴声,自己并未觉得不妥,可是为何徇王如此紧张,如此不顾风度地离开,现在细细想来,那天崇郡王的举止好像也不太对劲,看来这府中也藏着一个神秘的人,而且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神秘人肯定不简单,且为王府中人所忌惮,她突然好奇起来,这安徇王这个老狐狸连暗杀她都不怕,如今却被一阵琴声吓得没了分寸,这事恐怕对自己是有益而无百害的,自己何不稍加利用?   如此想着,李佑月便拜别了孙管家,从徇王府离开。   入夜,徇王府的守卫们来来往往地在府内巡视,四处有人经过之处皆灯火通明,这时在府内西边的墙角处,一人身穿黑衣,趴在墙头探出头来,今夜月亮并不明亮,李佑月深知正是潜入王府一探究竟的好时机,便连琉王府也没来得及回,坐在对面茶楼上待了大半天,直到入夜,她看到徇王悄悄地领着几名侍从匆匆离开王府,她才赶紧换好衣服前来。   因着自己的一身好功夫,李佑月没一会儿便寻到了那天听到琴声的倾心亭。   她慢慢靠近亭子,见不远处有光亮,便想寻着光亮而去,可没想到突然一阵琴声袭来,伴随着还有一股强大的内力,李佑月往旁边一躲,只见身后的石头上立马现出了一道弦痕,然后石头便碎成了两半。   好强的内力,居然仅凭一声琴声,便能隔空使那石头碎裂,看来这屋子里还藏着一位高人,看来此次是探不到究竟了,不过也不枉此行,毕竟她知道了为何府中人如此害怕听到这琴声的原因了,可是只可惜这个神秘人物并不待见自己,但若是不待见,那日又为何抚琴诱自己前来?   李佑月虽心中诸多疑惑,可是也不得不选择离开,毕竟这是徇王府,若是被人撞见了,恐怕自己就不能全身而退了,还是赶紧离开,他日再来探个明白。   可是李佑月刚转身准备走,便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公子来了,为何却不进来?”   李佑月暗道不妙,深知自己已经被发现,赶紧离开,可是没走几步,她便问道一股香味。   不好,迷香!   李佑月赶紧捂住了口鼻,伸出手来封了自己的几处脉穴,想着自己应该还能撑到出去,可是没走几步,便晃了晃,倒了下去,还没等李佑月倒地,突然有几根琴弦从不远处飞出,缠住了李佑月的腰,将她拉了去,只几秒,李佑月便不见了人影,侍卫们听到声响,寻到这里,见并无异样,便相继离开。   黑暗中,那亭子边的树叶微微地摇了几下。   将军府门前——   几名侍卫拦住了一个神色匆忙的女子,女子一直嚷嚷着要见安少将。   “你们让我进去,我之前是安少将的侍女,我有急事要找安少将,快让我进去。”铃毓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眼前的侍卫。   “不行,没有将军允许,不得强行入内。”侍卫说道,几个人用力将铃毓甩出。   这女的力气还真大,要我们兄弟几个人同时才能将她拦住。一名侍卫心里还在犯嘀咕,下一秒,却反被击倒在地,只几秒,其他几人也应声倒地。   “对不住了。”铃毓快速闯进府里,府内突然涌出了一大批人,各个手执长剑,将铃毓围住,一个人大吼道:   “什么人?竟然敢夜闯将军府?!”   铃毓暗道不好,门口那几人她还能应付的来,可是现在这么多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皱了皱眉,双手握拳,准备硬碰硬。   护卫见状,立刻拔出剑,对着铃毓便刺去,铃毓身子一闪,躲过了来人的剑,后面的人见铃毓有破绽,立马拔剑向她刺去,要见那剑就要刺入铃毓的身子,那剑却突然像没了力气,掉到了地上。   护卫们都吓了一惊,看向门口,看到来人后,立马将剑一收,单膝跪地:“叩见少将军!”   铃毓回头一看,赶紧上前,可还没走到他面前,便被一旁的人拦住。   “做什么?!”安允奕厉声道,“还不快让开!”   护卫们闻言,赶紧退下。   等护卫们离开后,铃毓才急忙地说道:“不好了,安少将,我家主子不见了。”   安允奕听了,心头一紧,握了握手中的玉佩,自己不过是进了趟宫,李佑月怎么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今日主子离开后,就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铃毓慌了神,主子若是有什么计划,肯定会提前告知自己,或者让人带信给暗卫,可是主子不见了这么久,她都问过了,不曾有人见过主人,她派了暗卫去找,收到的消息居然是,主人去了徇王府。她听说了之前徇王派人追杀过主人,所以很是害怕,怕主人会有不测,这才急急忙忙地前来找安少将。   “派人去寻了吗?”安允奕眉头紧锁,他也怕李佑月会遭遇不测,毕竟有了前车之鉴,自己难免会担心。   铃毓点了点头,面露难色,开口道:“回来的人说主子最后去的是……徇王府。”   “什么?徇王府?”安允奕立刻慌了起来,果不其然,徇王真的又下手了,“你赶紧回去,我立马带人过去看看。”   铃毓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家主子有事的。”   铃毓点了点头,还是离开了将军府。   安允奕见铃毓离开,赶紧叫来几名身手敏捷的护卫,一起前往徇王府。   倾心亭内的屋子里——   床上的李佑月慢慢睁开双眼,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酥酥麻麻的,一时竟运不了气,她看了看四周,突然想起之前的事,突然紧张起来,她尝试着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中的可是我的柔情散。”李佑月转过头,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裙,面上还戴了一个薄纱。   李佑月很是不悦,这女人居然敢掳了自己前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毓儿,恐怕毓儿早已慌得六神无主了。   “公子,哦,不,姑娘好像很不开心啊?”女子扭动着身子走到床前,伸出手轻抚了李佑月的脸。   李佑月听了她的话,将头扭向另一边。   可恶,这女人居然已经发现了她是女扮男装,可是自己却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对自己很不利。   “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反抗了,你中了我的柔情散,轻则十天十夜无法动弹,重则一辈子都没法动弹。”说着那女子作势笑了起来,“我这柔情散都是用来对付男子的,可没想到,居然用在了你一个女子身上。”说着女子看了看李佑月,又笑了起来。   ☆、回忆初上:美人泪(4)   四,月巫   等到李佑月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李佑月慢慢睁开双眼,抬手扶了扶额,突然惊觉自己已经能动了,赶紧坐起身来,尝试着运了运气,却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消去了一大半,她惊恐万分,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向门口走去,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门,门居然打开了。   怎么回事?李佑月心里疑惑道,确定门外无人后,推开了门,走出了房间,可是一出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呆了。   不远处,月亮高高挂起,借着月光,四周的花树都清晰了起来,隐约间仿佛还能听见夜莺的啼叫声……一切都像是幻境般,可是李佑月却明明嗅到了淡淡的花香,她的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是在徇王府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给掳走的,可是这里并不是徇王府啊!   “怎么样?这里美吗?”还没等李佑月回过神,她的四周突然亮起灯火,一时间四处灯火通明,只见一女子身着白衣,从袖口轻丢出一条白练,踏着白练而来,女子风姿绰约,那曼妙身姿婀娜动人,连李佑月看了都失了神。   只一摇,女子便落到了李佑月面前,伸出手,轻轻揭开面上的薄纱,女子肤如白雪,面若皎月,眸似清泉,当真是美比天仙。   “看够了吗?”女子侧身,看着天边的一弯明月,“虽说我长得美若天仙,也不用这么盯着看吧?”女子又转过身来,娇唇轻启,竟不自觉笑了起来。   李佑月这才缓过神,眼神轻微闪躲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   女子看了看李佑月,转过身,摆了摆袖子,说道:“月神谷。”   月神谷?月神?难道她是南月国的人?李佑月心里还在这么想着,女子脖颈后突然有隐隐的光亮,那光亮越来越明显,李佑月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子却突然一转身。   “怎么了?很好奇吗?”女子抬手,轻抚上李佑月的脸庞,可是李佑月却身子一躲,躲开了,女子轻笑道:“放心,你以后也会有的。”   李佑月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她也会有?   “南月的二公主。”   女子此话一出,李佑月惊得往后一退,一枚珠玉从怀中掉下,女子飞快接住了珠玉,看了一眼,笑道:“月影佩?”又太眸看了看李佑月,“看来我没找错人。”   李佑月从她手里夺过珠玉,收进袖中。   “你到底是谁?”李佑月厉声道,看来自己没猜错,那天在徇王府她果真是故意抚琴诱自己前去的,自己却一时大意中了她的陷阱。   女子转过身,仰头望月,缓缓开口道:“你可以称我为月巫。”女子回过头,微笑:“也可以称我为月神。”   什么?月巫?月神?   李佑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瞳孔放大,问道:“难道你是?”   女子笑了笑,伸出手轻抚李佑月的脸,然后靠近,贴着她的耳朵,回了一句:“正是。”   月巫,南月国至高无上的领袖之一,是第一代月神,因擅长巫蛊之术,又被人称为月巫,可是月巫从来神出鬼没,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有人说她美若天仙,也有人说她面目狰狞,李佑月只有小时候才听别人提起过南月国曾有这么一位人物,可是却从来不曾见过,后来南月国覆灭,她自然会认为月巫也随之而逝了,就算没有离世,也应当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才是,可是却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竟自称是南月月巫,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不用怀疑,我此番是特地来找你的。”女子知道李佑月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从袖口掏出一个风铃,李佑月见了,立刻单膝跪下。   那是南月国主才有的月噬铃,见铃者如见国主,任何人不得不尊。   那铃只需轻摇三下,便可轻易掌控人心,让别人为自己所用,可是却只能维持半月,若想长期控制人心,必须要以摇铃之人以己之血持续喂养,正是因此物为邪物,所以才被南月国封禁,唯有南月国主才可持有此物,难道说……   李佑月抬头看了看女子,见女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心里只觉得有些发怵,若此人真是南月月巫,南月覆灭了那么久,她突然出现,找到自己,究竟有何意图?   女月巫轻轻挥一挥袖,将月噬铃收起,说道:“跟我来吧。”说完,月巫向前走去。   李佑月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只见月巫所到之处,四周都亮起了灯火,可是四周却全都是上了年头的石壁,其他什么都没有,李佑月很不解,不知道她究竟要将自己带到何处。   只见月巫走到石壁尽头,伸出手按了一下石壁最右侧的一块石头,突然有扇石门打开来,月巫又用手轻轻从墙壁上摩擦了一下,然后进了石门,李佑月随后。   李佑月进了石门,里面一片漆黑,月巫轻轻打了个响指,里面却亮了起来,李佑月随着亮光看去,竟然发现那亮着的光竟是从月巫手上发出来的,她的手上有一团火正熊熊燃烧着,李佑月赶紧走上前,伸出手在她手上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竟然也燃烧了起来,可是自己的手却并不痛。   “磷粉?”相传南月国月巫精通巫蛊之术,更懂得取水猎火之术,原来不过是她拥有很多磷粉而已,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神秘,李佑月还在想着,手中的火焰就渐渐灭了。   月巫轻笑了一声:“不错,比你姐姐还要聪明,不愧是月神的继承人。”说完,也不等李佑月,径自往前走。   姐姐?她知道姐姐?李佑月心中有太多疑惑,可是她却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她们在里面走了不知有多久,当月巫手上的磷粉快要燃尽的时候,她们终于走到了尽头。   月巫突然跪下,见李佑月傻傻地站着,也硬是拉着她跪下,然后低头,嘴中默默念着什么,李佑月不知是听不清还是听不明白,总之她只听到月巫说到了“月神之灵”四个字,她还想再听清楚些,那原本的“尽头”却突然隐隐现出一条天桥来,那天桥很长很长,感觉根本看不到边,月巫不再念咒语,而是站起身来,走了上去,回头对李佑月说了句:“跟上。”   李佑月听了,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她原本以为这次又要走很久,可是没想到的是,她们没走几步,便进到了一间密室。不,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世外桃源,因为四处扑鼻而来的香味和耳边吹过的微风,还有那清澈的小溪流,头上漫天的星星,更神奇的是不远处还有一间小木屋,李佑月真的很难想到,在这么一个石洞里居然别有洞天。   月巫走到木屋前,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李佑月紧随其后,看到眼前的小木屋内,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那木屋里的陈设与她儿时在南月国房间里的竟一模一样,她看向月巫:   “你,你究竟是谁?”   月巫始终微笑不说话,她走到里间,李佑月也紧跟着进去,只见一个大木桶放在里间,里面还冒着热气,月巫蹲下伸出手碰了碰水,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往里面倒了什么东西,然后那水面的热气突然消失,连着颜色也变了,月巫像是很满意,站起身对李佑月说:“可以了,你先洗漱,洗完之后再前去找我。”   说完,月巫便要离开,却被李佑月伸出手拦了下来。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找我来做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月巫,至于第二个问题,等你洗完,我再来告诉你。”说着,月巫一出手,瞬间点了李佑月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李佑月没想到这女巫功夫竟如此高深,自己还没看清,便被她点了穴道,根本无力还手,而后从门外又走进了两个女子,月巫对着她们说道:“伺候二公主沐浴更衣。”   “是。”   然后李佑月便被强行塞进了木桶里,她只觉得刚开始谁是热的,后来渐渐变得冰冷无比,之后又炙热无比,加上之前身上的伤,让她痛苦不堪,可是她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她只能咬紧牙关,直到最后咬破了嘴唇,鲜血一滴一滴滴到水里,与水混在一起。   ☆、回忆初上:美人泪(5)   五,心蛊   月巫站在门外的花丛中,不久便听到一声怒吼,像是痛苦,又像是发泄。   “竟然用内力强行解了穴道,这家伙看来真是不要命了。”月巫说的云淡风轻,继续采摘花丛中的花。   房间内,李佑月强行破了穴道之后,脸色大变,一口鲜血吐在了木桶里,然后血液随着水溶解,消失不见。   一旁的侍女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住她,李佑月却将手一打,说道:“不用。”   她本就一番男子装扮,刚刚也是没脱衣服直接被扔进了木桶里,即使月巫刚刚说了她是二公主,可是也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真实身份,那样对她百害而无一利,于是她挣扎着从木桶中站起,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便走了出去,两个侍女想要拦住她,却反被点住了穴道。   月巫听到身后滴滴答答的水声,也不回头,继续釆花,笑着说道:“看来下次得让功夫高一点的人伺候你沐浴了。”   李佑月伸出手,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伏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月巫轻笑:“我这是在救你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蛊吗?”   李佑月手轻轻抖了一下,月巫将她轻轻推开,然后说道:“那可是最毒的蛊,南月自古中心蛊者无药可救。”   李佑月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染红了一旁的花儿,李佑月双眼一次闭,晕了过去。   月巫赶紧接住了她,摇了摇头: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心,给她种了最毒的心蛊,然后将她扶进木屋。   她们身后的那些被血溅到的花儿,突然枯萎,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比。   李佑月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李佑月醒来,见还是在那间小木屋,很是无奈,可是她身上的疼痛感竟是消去了很多,她想坐起来,却被拦住了:   “琉月公主,你不能起来,你身子还没好呢?”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立马跑过来,将李佑月扶着。   李佑月不禁苦笑,呵呵,李佑月,琉月,琉月公主,我还是从前那个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琉月公主吗?恐怕从南月被灭之后,我就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南琉月了吧?那个懦弱的南琉月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想找到她唯一的姐姐,现如今她找到了,便只想好好守在姐姐身边,保护她,谁想跟那个月巫打交道呢?   如此想着,李佑月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艰难地从床上下了地,现在的她只想找到回去的路,用她剩下的时间陪在姐姐身边。   “你当真是疯了?真的不要命了吗?”这是李佑月第一次见月巫向自己发火,可是她却觉得月巫发火的样子也很是好看。   “我要回去。”李佑月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说出这句话的,说完,她便一个踉跄,幸好一旁的侍女拉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不可以,你的蛊还没有解,你的身子也还很弱,不能回去。”月巫联合着侍女一起,硬是将她按回了床上。   “我不用你管。”李佑月依旧在反抗。   “你打算就这么下去?回去找你姐姐,然后过个三四年,让你姐姐目送你离世?”月巫趁她昏迷几日,将她好好诊治了一番,知道她命不久矣,“你的心蛊种在你身上已经有十年了,你自认为用你的内力压着它,它便不会发作吗?”   李佑月看着月巫,不知说些什么,难道月巫掳了自己前来,只是为了给自己解蛊吗?   “可是十多年了,我也不曾找到过任何能够解心蛊的办法,你也说了,中心蛊者,无药可救必死无疑,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我回去,我宁愿用剩下的时间陪在我姐姐身边。?”   月巫听了,不由得一笑:“那是世人不知道我月巫的厉害,虽然此蛊至毒,可是我依旧有办法可解”说着,月巫又看了看李佑月,“而且,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是谁给你种下此蛊的吗?十年前,你还是个孩子,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你下此毒手的吗?更何况,你的轲大哥的状况你也知道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李佑月听了月巫的话,不由得一惊,她惊讶的是,她居然什么都知道,包括轲大哥的事,可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月巫一直待在徇王府,并且好像徇王府的人都很畏惧她。   月巫见李佑月不说话,认为她应该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于是吩咐侍女前去端碗,而她必须得看好李佑月,否则这三天做的事全都白费了。   “可恶!一群饭桶!”随着一声低吼,地上散落着笔墨纸砚,一旁的人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安允奕气急了,都已经过去五天了,却依旧不见李佑月的踪影,去徇王府寻也寻不到,派去的探子也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李佑月,你究竟去哪了?!   站在门外的铃毓也不知如何是好,主人从来没有消失过这么久还一点讯息都没有,这要看主人的心蛊就要发作,这可怎么办?   听着里面的怒吼声,铃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安允奕见铃毓进来,见她欲言又止,挥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铃毓见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安少将,求你救救我家主子。”   安允奕见她跪下,很是怜惜,这丫头也是急坏了,都好几日没吃没睡了,好不容易自己劝着休息了一会,可如今脸上还苍白得很。   “铃姑娘,你别这样。”安允奕想要将她扶起,“你放心,你家主子不会有事的。”虽然安允奕知道自己也不确定李佑月是生是死,但是他目前只能这么安慰铃毓了。   铃毓却坚持跪着,紧接着豆瓣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主人现在很危险。”主人的心蛊即将发作,若是她没能及时用药,恐怕很难活着回来,往日主人心蛊发作时,她都守在身边,为她护法,可是如今主人下落不明,若是落到敌人手里……她不敢再想下去。   “铃姑娘,此语是何意?”安允奕明显听出铃毓话中有话,于是也不再拉着她,而是蹲下来,等她的回答。   铃毓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安少将可曾听说过已经覆灭的南月国?”   安允奕点了点头,关于南月国的事他略有耳闻,可是却只是一些市井之言,他并没有往心里去,更何况朝中早就已经把关于南月国所有的东西都销毁殆尽,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曾告诉他分毫,所以即使偶尔会听到世人言说南月国有多么繁荣昌盛,他也只当做饭后闲话,并未去深究。   “那你可曾听说过,南月国曾有过一种蛊术,名为心蛊。”   安允奕摇了摇头,他征战沙场,倒是曾经听父辈们提起以前遇到过有少数国家使用蛊术来侵略其他国家,而且中了蛊的人往往都九死一生,因此后来几个国家联合起来,耗损大量人力物力,终将那些会使用蛊术的国家全数消灭,可是这些与李佑月有什么关系呢?南月国,李佑月,同是带了一个“月”字,莫非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这心蛊是蛊术中最阴毒的蛊术,中蛊者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且每发作一次,蛊毒便会入内脏一寸,直至中蛊者死去。”   “这蛊无药可解吗?”安允奕问道,既然□□都有解药,这蛊应当也有解药才是。   铃毓摇了摇头,又接着开口道:“我跟随主人已有九年,这八年来,主人寻遍名医,也无人可解,可是就在八年年前主人心灰意冷准备放弃时,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从北荒宸王手中得到了缓解此蛊的方法,可就算是缓解,如今蛊毒也已至心脏,再这样下去,我想我恐怕真的再也看不到主人了!”铃毓说着又开始激动起来。   安允奕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中哪里缺了一块。   “你的意思是,李佑月中了这最毒的蛊,而且命不久矣?”   铃毓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哭,安允奕像是失了神,站起身,恍恍惚惚地走出了房间。   铃毓只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抬头看才发现,地上的石板上早已染上了点点红色。   主人,你到底在哪里?   月神谷里——   李佑月配合着月巫解蛊毒已经好几天了,自己曾尝试让她带消息给铃毓,可是她却以保密推辞了,李佑月只是担心铃毓知道心蛊即将发作,恐怕她得不到自己的消息,不只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月巫看着李佑月的背影,见她独自站在花丛中发呆,一时间觉得她很孤独,其实自己也很难预料到,这孩子中了心蛊十多年居然还好好的活着,究竟是如何强大的意志力,使她坚持到现在?若是为那个人,那么知道真相的她,又会怎么做呢?月巫突然觉得李佑月的背影很是无助,深不见底的无助,若不是自己在徇王府中得到了她的讯息,恐怕她如今早就蛊毒发作,一命呜呼了,而李佑月心中也明白,她的内力很强,根本不至于被月巫完全左右,究其根本不过就是因为蛊毒即将发作,她的内力早已被蛊虫反噬殆尽,哪里还来的力气反抗。   “你还是进屋吧,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月巫第一次心疼李佑月,温柔地说道。   “不用了,比起这个,我更担心轲大哥。”也不知道轲大哥身体怎么样了?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的蛊毒就要发作……”说着月巫上前去拉她,却被她反手打掉:   “不用你管。”李佑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月巫,对眼前这个月巫一直是抵制的,因为她很想知道,为什么除了她和姐姐,还有南月长老活着,既然她有能力逃出来,为何不救自己的父母?   “琉月……”月巫看到李佑月满眼的恨意,很是无奈。   “不要喊我琉月,我是李佑月!”李佑月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变,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月巫赶紧接住李佑月,心中不解:不对啊,这几日明明她的身子已有了好转,为何还会?难道?月巫一惊,伸出手给她号了号脉,果然,脉象很乱,看来自己小瞧了这心蛊,这心蛊提前发作了。   ☆、回忆初上:风云变(1)   一,归来   夜里,一个身影在琉王府穿梭着。   这琉王府的守卫也不过如此嘛!还不及徇王府的一半。月巫心中这么想着,快速地将身后背着的人丢在了走廊最显眼的地方。   果然,没一会儿,府中的下人便大喊大叫了起来:   “这不是王爷吗?”   “是啊,是啊。”   “快来人,王爷回来了……”   “快去将军府上跟毓姑姑说一声。”   没一会儿,王府里便炸开了锅。   黑暗中的月巫看到这一切,不禁嘴角上扬。李佑月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蛊毒也已经被压制下去了,只是想要除去这蛊,恐怕还是得去找那个人,自己带着李佑月恐有不变,更何况那将军府日日暗中寻找李佑月的下落,若她再不将李佑月送回来,恐怕只得弄得人尽皆知了。   黑暗中,竹林里的竹叶轻轻地晃了一下。   铃毓在将军府一收到消息,便立马带着暗卫赶了回来,看到李佑月安然无恙地躺在榻上时,才缓了一口气。   她走近,却发现李佑月一副沉睡的样子,自己怎么叫也叫不醒,伸出手探了下鼻息,也还有气。   “怎么回事?”铃毓问向一旁的侍女。   “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王爷是在前厅走廊处被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身旁的侍女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人吗?”   “没有。”   “你们先下去吧。”铃毓顿了顿,又说道,“等等,替我去将军府给安少将带个话,就说一切都好,勿念。”知道消息时,安允奕要同自己一同前来,自己为了不遭人怀疑,只得劝他留在将军府,要知道,他们每日寻人都是暗中进行,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是。”   铃毓看着榻上的李佑月,陷入沉思,当她在将军府收到消息时,很是吃惊,她以为是主人自己回来的,可看到主人如今这番模样,恐怕是叫人掳了去,再送回来的,如此一来,安安徇王便没了嫌疑,因为若真是安徇王将主人掳了去,主人不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掳走主人的另有其人,而这掳人的目的也尚不得知,如今还是得赶紧叫尼禄过来给主人看看才行。   “秦风,秦雨,你们二人速去宸王府中,将尼禄请过来,就说主人旧伤复发,急需救治。”   “是!”   铃毓看了看李佑月,替她将被子盖好。虽然自己一直选择不将此事告诉他,可是如今主人危在旦夕,自己也不得不找上他,就算他会怀疑。   窗外忽然吹过一阵风,铃毓机警地跑到窗边,见并无异常,便将窗户关了起来。   次日——   尼禄匆匆赶来,看到消瘦的铃毓,也没来得及问清怎么回事,便被铃毓拉着进了李佑月的房间。   “这?”尼禄看到榻上脸色苍白的李佑月,很是不解,见铃毓不说话,“难道?”尼禄想着赶紧坐下给李佑月诊脉,可是这一诊脉才惊觉,这李佑月的脉象稳定了很多,他收回手,与铃毓走到外间。   “怎么样了?”铃毓看着尼禄奇怪的表情,很是担心,“难道主人的心蛊……”   尼禄却不说话。   “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尼禄看着铃毓,问道:“她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铃毓听了这话,直接扑童一声跪倒在地上。   “都怪铃毓,护主不利。”   尼禄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扶起。   “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了他,所以只能如实说出。”铃毓看了看尼禄,接着说道,“主人失踪过一段时间。”   “什么?”尼禄惊恐万分,李佑月失踪?这要是被他知道……   “等主人醒来后,我自会前去领罪,可是主人如今昏迷不醒,我只能拜托你了。”   尼禄正准备开口,房门突然被打开,从门外闪过一个人影,径自进了里屋。   没一会儿,那人便走了出来,铃毓一看来人,立即跪下,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她醒来之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说完人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金色的余光。   尼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她没事,我刚替她诊脉时,发现她的蛊毒已被解了大半,刚刚又被他输了真气,估计不到一刻钟就会醒来的。”   铃毓点了点头。   等到李佑月脸色渐好时,铃毓吩咐下人好生照顾后,便离开了王府。   等到李佑月醒来,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熟悉,她这才惊觉,她回到琉王府了。   她挣扎着起身,一旁的侍女见她醒来,赶紧将她扶起。   “王爷,您可算是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李佑月虚弱地问道。   “从昨个晚上到现在,大概有十几个时辰吧。”   李佑月点了点头,心里明白是月巫将她送回来的,又问道:“毓儿呢?”   “毓姑姑出去了。”   李佑月并没有想多,只是点了点头,以为铃毓出去办事了,可是侍女的下一句话愣是让她打了个机灵。   “之前有个异族模样的人来过,之后毓姑姑就出去了。”   “什么?”李佑月一时心急,话还没说完,便连着咳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停下,“她出去多久了?”   “大概有一刻钟了。”   李佑月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命令下人备轿,自己则赶紧穿好衣服,侍女们见李佑月脸色苍白,想要阻拦,可是都无果。   李佑月刚走到大门,便遇到了安允奕,也不顾安允奕的问话,就赶紧上了轿,奔着宸王府上去了。   李佑月坐在轿中,很是不安,她攥紧了衣袖,毓儿,你可不能有事。   宸王府中——   铃毓跪在地上都已经有大半晌了,可是却迟迟未听见眼前人的问话,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尼禄走了进来,两人耳语了几句,瞬间一个青瓷杯便落到她的身上,杯中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可是她也不敢动弹。   “铃毓,你不仅越发没用,而且这胆子也越发大了。”男子戴着半块面具,走到铃毓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月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瞒着我?”铃毓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得到男子的怒意,男子收紧手指,铃毓疼的说不出话,眼泪一直在打转,“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说着,男子将手用力一甩,铃毓直接扑倒在地,嘴角沁出了点点血渍,可是在他眼里,除了月儿,其他任何女人他都不会心疼。   “来人,把她带下去。”铃毓也不反抗,任由进来的人将她拖带走。   “禀告主上,琉王拜见。”   男子听了下人的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理了理衣袖,走了出去。   当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终于站着而不是躺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男子高兴坏了,直接从背后拥住了李佑月。   “放开我。”李佑月并没有挣扎,可是不是她不想挣扎,而是她知道自己如今身体虚弱,根本由不得她。   “月儿,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男子像是没听到一般,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亲了一口。   李佑月很无奈,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无力反抗,更何况她来是来要人的。   “把铃毓还给我。”李佑月冷冷地说道。   “月儿,我派人做了你最爱吃的南月国的食物,我带你去尝尝。”于是,由不得李佑月不依,男子直接将李佑月打横着抱起,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旁路过的北墨雨看见了自己哥哥如此这般行为,很是不解:那不是月哥哥吗?大哥怎么会?难道大哥也是断袖吗?这怎么行?月哥哥可是她的驸马,如今怎么这么多人跟他抢月哥哥?如此想着,北墨雨赶紧跟上前去。   宸王将李佑月抱进房间后,将她放在凳子上,把门关上。   李佑月看着满桌的食物,却毫无食欲。   “月儿,你恢复女儿身好不好?”此话一出,直吓得门外的北墨雨一个踉跄,差点破门而入。   听到外面的声响,宸王笑了,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他已经等不了了,他巴不得现在就迎娶李佑月,可是又怕她如今男儿身,势必会引来自己妹妹的大吵大闹,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不好。”李佑月幽幽地说道,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变化。   宸王站起身,走到李佑月身后,耳语道:“那若是我以铃毓性命想要挟呢?”   “你……”李佑月脸色一变,没想到,他为了让自己屈服,不惜以铃毓性命相要挟,“这不是你的作风。”李佑月很不解,他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事情来逼迫自己,如今怎么却为了让自己恢复女儿身,而改了性子?   “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很何况只是区区一个铃毓。”   李佑月听了他的话,不禁打了个颤,的确,他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既然如此,也根本由不得自己犹豫。   看着李佑月沉思的模样,宸王很是满意,要知道他上次为了保护她强忍住对她的感情,已是极限,现如今,她又失踪数日,回来后蛊毒竟解了一大半,而自己却丝毫不知,他不想再忍耐了,他现在只想将她带回北荒,封她为后,好好照顾。   之前去琉王府见月儿那般憔悴,真想将那铃毓碎尸万段,若不是留着她还有些用处,恐怕自己早就将她就地处理掉了,如今见她脸色好了大半,刚刚拥她入怀,也偷偷给她诊了脉,发现她的脉搏竟比以往平稳了很多,恐怕这就是她失踪数日的原因了,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本事,连心蛊都能解得开?   “好,我答应你。”   宸王听了李佑月的话,很是高兴,捧起她的脸,在她额上留了一吻。   “不过不是现在。”李佑月看着外面的人影,冷冷地说道,“你应该明白,我如果现在恢复女儿身,后果有多严重。”   宸王不说话,在她身后不停地摆弄着她的秀发,他知道她不可能现在就恢复女儿身,可是能让她提前答应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应该清楚,我……皇后封我为王,我若是当真恢复了女儿身,只会陷皇后于不义,并且如今皇上一病不起,这各路人马都虎视眈眈,我可不能让皇后因我而给别人落了把柄。”   宸王伏到她的脖间,小声地说道:“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不就区区一个安徇王吗?这可怜的丫头,被蒙在鼓里那么久都不知道,其实若不是她的好姐姐拦着,自己恐怕早就派人将他给杀了,这人总归是个祸害。   李佑月轻轻躲过,暗道:不逼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以铃毓性命来威胁自己?   “那毓儿呢?我可以带走了吗?”李佑月察觉到门外的人影早已不见了,有些不耐烦了,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别急啊,那丫头只不过是一个陪衬品,根本……”宸王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他很不高兴,低吼道:“什么事?!”   “启禀主上,安允奕来访。”门外的人颤颤惊惊地回到。   安允奕?宸王看了看李佑月,见她一脸不知情,于是回道:“就说本王不在。”   见门外的人依旧杵在门外,也不回话,宸王接着问道:“还有什么事?”   “启,启禀王爷……”门外的人结结巴巴地回道,“安允奕他说他找的是安琉王。”   宸王听了,直接将桌上的杯子捏的粉碎,手上因被碎片所伤的鲜血慢慢渗出来,好你个安允奕,之前就传闻你和月儿来往密切,上次在宴会上更是对和亲一事加以干涉,如今寻人都寻到我这里来了,可真是好笑。   李佑月见状,赶紧拉住宸王的手,打断道:“你别误会,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我刚在门口见到了他,可是因为我着急来找铃毓,便没有理他,匆匆赶到你这里来了,他并不知道我们认识,所以可能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   宸王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李佑月,他没想到李佑月竟会为了安允奕而拦着自己,也罢,如今他身在云罗,不好有所动作,一切得等事情办完才行。   “好,我马上派人去把铃毓带过来,你到时候只管说是我将铃毓带过来的,而你只是过来寻她,至于理由,你自己看着编吧。”说完,宸王走到门口,将门拉开,转头说了一句:“月儿,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见到宸王离开,李佑月大喘了口气,自己真的很难想象若是宸王不听自己的,那安允奕会怎么样?   等到李佑月将遍体鳞伤的铃毓带回王府,天已入了夜。   李佑月将铃毓安置好后,又多派了几名下人好生照顾,自己回到房间才发现安允奕的存在,自打他们二人在宸王那打了个照面,就再也没多说半句话,那安允奕安静的很,自己还以为他早就回府了,可没成想他竟一直待到现在。   “难道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安允奕终于开口。   李佑月却并不理睬他,径自走进里间,一头倒在了床上,她现在很累,什么也不想说。   “李佑月?”安允奕唤了几声,没人回应,他便也走进了里间,看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佑月之后,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上前替她将被子盖好,自己则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庞,也不知道她这几天究竟去哪了,人竟变得如此消瘦,而那宸王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将铃毓伤成那样?李佑月,你不觉得你欠我太多解释了吗?   安允奕看着李佑月熟睡的模样,一时间失了神,没一会,他突然觉得不对劲,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又看他失了神?难道我真的?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安允奕又偷偷瞄了一眼李佑月,只觉得自己两颊发烫,赶紧捂着脸,一溜烟地跑出了李佑月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半调子今天考英语哦,所以暂时只能一更了哇   ☆、回忆初上:风云变(2)   二,驾崩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李佑月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了眼,看了看周围,只感觉一切好像都很美好,她觉得她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将她包裹,让她觉得很安全,很安心,她突然想起了铃毓,所以赶紧一溜烟地爬了起来,准备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她昨晚竟累的连衣服也忘了脱,就直接睡觉了,她索性连洗漱也不管了,直接跑到铃毓的房里,却发现铃毓不见了,她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到处喊:   “铃毓,铃毓,铃毓你在哪?你可别吓我。”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李佑月直接抓了个人,问道:“你有没有看见铃毓?”   “毓姑姑吗?”侍女问道。   李佑月猛点了点头。   “她刚刚去厨房了,说是要给王爷您煎药来着。”   “煎药?”这个傻丫头,自己被罚成那样,还给我煎什么药?李佑月赶紧跑向厨房,却在半路被管家拦住。   “王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难道是姐姐派人来找自己的?李佑月想了想,还是跟着管家来到了前厅。   “琉王爷,奉皇上口谕,所以杂家特来府中接王爷入宫。”还没等李佑月走近,一位公公模样的人便开口说道。   “敢问公公,皇上是有什么事吗?”李佑月疑惑到,自己离宫时,轲大哥还昏迷不醒,如今怎么派人来找自己入宫?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杂家只是替主子办事,可从来不会问主子原因的。”公公回道,“您还是赶紧随杂家过去吧。”   李佑月想了想,开口说:“好,小王这就随您入宫。”李佑月回头又对管家吩咐了几句,便随公公离开。   可是这走了没一会儿,李佑月便发现这公公并不是带自己入宫,而是与皇宫相反的方向前进。   “公公,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李佑月停了下来。   “琉王,您随我来就知道了。”那公公见李佑月怀疑,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物——一对紫玉钗,那是轲大哥当初特地找人打造的,说是要在姐姐生日时送给她做礼物的,而自己那时喜欢跟着轲大哥,自然提前见过了那对玉钗,那玉的纹路她是不会认错的,莫非真的是轲大哥找自己?   公公见李佑月不再怀疑,便继续往前走,李佑月只得跟上。   公公将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房子前,推门而入,转身对李佑月说道:“王爷,皇上吩咐过了,这前面的路得您自己走了。”   李佑月点了点头,看到院子里的摆放物,眼泪便瞬时落了下来,这摆设和轲大哥当初在南月所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李佑月推开里面房间的门,果不其然,连房间的摆设都一模一样,李佑月轻抚着里面的一物一器,不禁悲从中来,她想起了以前在南月的种种,那些快乐的时光,她慢慢走到书案前,发现桌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月儿亲收。   李佑月赶紧打开信封,看了起来:月儿,当你看见写封信的时候,想必你的轲大哥已经不在了,去向你的父皇母后请罪了,月儿,我并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也帮帮那个我爱的人……   李佑月的泪慢慢打湿了信纸,红笺万言却抵不过见你一面。   李佑月飞快地跑出了屋子,还没等那公公将她拦住,也没等到她跑进宫里,那满街的士兵便告诉了她残酷的事实。   “吾皇今日仙去,举国同哀,即日起,各商户不得……”那领头的士兵大喊着,身后的士兵在反复贴着告示,李佑月没有听见那士兵说了什么,她的眼前只浮现出当年在南月的美好的场面:姐姐抚琴,轲大哥舞剑,她坐在一旁呵呵地笑。   如果人生能够停留在那最美好的日子就好了,那样的日子她永远也不会腻。 作者有话要说:  单独为痴情的轲大哥开了一章………原谅半调子的任性,至于他到底为什么痴情,请看后续?   ☆、回忆初上:风云变(3)   三,秘密   李佑月手里拿着轲大哥给自己的信,像丢了魂似的在街上游走着。   也许是因为受了李佑月的影响,见连天都变了,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却转念下起瓢泼大雨来,街上的行人赶紧跑起来,找地方躲雨,街上的小摊贩们也慌慌张张地收起东西来,赶紧推着车子就走了。   而李佑月却仍在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大雨突至,早已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脸庞,她的衣裳,可她却浑然不觉有半点寒冷,奔跑着躲雨的人将她撞倒,她也不想着站起来找别人的麻烦,只是坐在雨里,紧紧攥着那封信。   轲大哥……原本她以为在十二年前,轲大哥就已经消失了,她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可没想到如今匆匆一面竟成了永别,她不明白当初英俊潇洒的少儿郎为何变成了一个病殃殃的君王,她更无法解释为何姐姐也不闻不问,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这九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佑月的脸上已经辨别不出那究竟是雨还是泪,她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很陌生。   “李佑月?李佑月?”一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她抬头看了看来人,是安允奕。   “李佑月,你没事吧?”   他在雨中撑着伞,一只手拉着她。   “我好累。”说完李佑月双眼一闭,倒在了安允奕的怀里。   “李佑月,李佑月,你怎么了?”安允奕以为她病了,吓得赶紧扔掉了伞,将她抱了起来,向琉王府跑去。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身影闪过。   等到铃毓熬了药出来,她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她四处找不到主人,听管家说是有事出去了,担心她没有带伞,于是拿了伞正准备出府去寻她,却在门口迎到了浑身湿透的两人。   “怎么回事?”铃毓看到晕倒的李佑月,很是紧张。   “估计是淋了雨,受了风寒。”安允奕看着李佑月苍白的脸庞,“应该没事,你赶紧吩咐人给他准备热水,他泡个热水澡应该就没事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吩咐。”铃毓赶紧往厨房跑去。   “对了,别忘了,最好再差人去请个大夫回来给他瞧瞧。”安允奕对着远去的背影喊道。   安允奕抱着李佑月进了房间,将他放在床上,先是自己脱去了湿重的衣服,再将李佑月的鞋子和外套都脱去,正准备接着给李佑月脱衣服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安允奕心里想到,不对啊,我跟他都是男人,有什么怪的?对啊,大家都是男人,脱个衣服怎么了,再说了,我要是不帮他脱衣服,他到时候受了风寒,肯定又得怪我,对对对,我是为他好。   心中这么想着,安允奕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可是当他脱到最后一件衣服时,他却觉得更不对劲了,他盯着李佑月的胸部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   这?怎么感觉差这么多,这李佑月平时都在做什么?我自己便是个武将,整日练武,也没见胸部有李佑月那么大额,真奇怪。想着安允奕便伸出手,准备将李佑月最后一件衣服脱去。   他的手,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成功,却突然冒出来个手,将他的手一把握住,一个反手,将他的手拧的生疼。   “你在作什么?”李佑月怒吼道。   安允奕疼的直叫唤:“疼疼疼,李佑月你快放开。”   李佑月却并没有放开他,又问了一遍:“说,你要做什么?”   “我看你衣服湿了,想给你脱下来,免得你着凉啊。”   李佑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竟变得只剩一件,反手给了安允奕一掌,将他打的直踉跄,又用掌风将床边的帷幔击落,将自己遮住。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我好心好意,你却……”安允奕话还没说完,便被李佑月打断:   “出去。”   “唉?我说……”   “出去!”   正好铃毓走了进来,看到落在地上的衣物,吓了一大跳,又瞅了瞅坐在地上的安允奕,赶紧上前将安允奕扶起,推到了门外。   “不好意思啊,安少将,我家主人身上有隐晦之处,不劳烦您了。”   安允奕心里很是不满,隐晦之处?难道是胎记?切,谁还没有过一两个难看的胎记啊,有必要这样吗?他自己还浑身湿透了呢?这些人真是冷血无情,早知道刚才不救他了,让他受个风寒,再落点什么毛病,到时候就会后悔不让自己救他了。   “唉?不对呀,他身上有隐晦之处,你怎么就能看了?不知道男女有别啊?”安允奕在门外不停叫嚣着,见房里没有动静,接着说道,“唉,不是,你好歹也给我件干净的衣服啊?我衣服也湿透了。”   房里依旧没有动静,可是安允奕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安少将,这是给您换洗的衣服。”仆人将衣服双手奉给安允奕,这安允奕动不动就往府里跑,想也不用想,他与王爷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所以她们自然也不好怠慢。   “请您随我来。”   安允奕看看衣服,又试图往房里瞅了瞅,见还是没动静,想了想,跟着仆人走了。   房内——   “怎么样?他走了吗?”李佑月问道。   “走了走了。”铃毓将床边的薄纱撩起,看到李佑月紧紧抱着身子,赶紧将干净衣服递给她,帮她换上,却见她脸上毫无生气,铃毓担心地问道:“主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主人如此失魂落魄,刚刚也是安允奕将她抱回来的,难道是心蛊又发作了?   想到这里,铃毓赶紧搭上她的手,替她诊脉,可是她却发现,李佑月的脉象很平稳,并无心蛊发作之象,只不过脉象有些浮,似乎有点阴虚之象。   “毓儿”李佑月缓缓开口,“轲大哥……死了。”李佑月说这几句话时,语气平淡之极,毫无起伏。   “轲大哥?他不是早就失踪了吗?”铃毓疑惑。   李佑月顿了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铃毓。   铃毓见李佑月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般,毫无感情,很是心疼,将李佑月轻轻抱住,她突然有些同情李佑月,又有些愧疚,前几天埋在书房里原来是为了救轲大哥,可是自己却一点也帮不上忙。   ……   转眼之间,离皇帝驾崩已经三天了了,这三天里里,李佑月只是每日在房里盯着一对紫玉钗,也不怎么进食,也不怎么休息,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不管谁劝都不听。   “主人,宫里来信了,说是皇后想邀你入宫谈谈皇上大殓之事。”铃毓对着李佑月说道,见李佑月还是没动静,估摸着她也不会去,正准备出去回了皇后,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李佑月突然说了一句:“毓儿,帮我梳洗打扮。”   铃毓高兴坏了,赶紧上前,给她梳洗打扮起来。   李佑月攥紧了手中的紫玉钗。姐姐,你欠我一个解释。   “安琉王,李佑月觐见。”   “宣。”   李佑月进了凤鸾宫,见姐姐毫不伤心地坐于凤椅之上,慢条斯理地端着杯子饮着茶,不由得心中一紧:轲大哥都已经不在了,姐姐居然如此悠闲,根本不像是找自己来谈大殓之事。   “他在哪?”李佑月索性连安也不请了,直接问道。   “大胆……”一旁的公公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皇后挥手示意给打断了。   “你们都退下吧。”   待人走了之后,皇后走向李佑月。   “看来你果真跟他见过面了。”   “你若不知,又怎么会让我出宫?”听了她的话,李佑月才更确信自己心中的疑虑。   “原本我只是猜想,没想到你们真的见过面了。”皇后走到李佑月面前,“他跟你说了什么?”   “姐姐希望听到我怎么样的回答?”李佑月看着皇后,心中满是埋怨,她曾经一度不愿意相信,可是却越来越像是事实了。   “月儿,你在怪我?”皇后轻抚上李佑月的脸颊。   “不敢。”李佑月将脸撇向一边,“你知道吗?我见过他之后,曾经不停地想,究竟怎么样才能解掉绝情花的毒。”   皇后听了李佑月的话,手一抖。   “姐姐,你究竟哪里变了?”李佑月问道,“那可是你最爱的人啊!”李佑月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很难想象,姐姐竟然会对轲大哥下毒。   绝情花,生长在绝情谷,是南月国的一种稀有花卉,因其剧毒,又被南月下令全数焚烧,可是又因它的花粉可以入药,且疗效甚好,所以在绝情谷有所种植,成花有重兵严加看管。   她那天见过轲大哥后,就特地给他看过,初步推测应当是中了绝情花的毒,之后查阅大量记载之后,又确认是绝情花毒无误。   皇后却冷笑了两声,说道:“最爱的人?”   只见皇后目露狠色,姐姐那般神情,李佑月直到很久以后也还记得,那种不屑一顾让李佑月觉得害怕。   ☆、回忆初上:风云变(4)   四,权位之争   “月儿,你可别忘了,到底是谁让南月遭受灭国之灾的?”皇后咬牙切齿道,“你忘了吗?父皇母后是怎么死的?”   李佑月突然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错,使南月遭受灭国之灾的确是轲大哥,可是她却并不恨轲大哥,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并不怪轲大哥。当初她们只知道轲大哥是云罗国的人,但是并没有想到他竟是云罗的太子,更没有想到为了皇位他会被人追杀,而他失踪后,云罗以谋害太子之名,出兵攻打南月,最终竟害的整个南月覆灭。   “你若是忘了,不要紧,我还记得。”皇后突然激动起来,“我记得父皇母后是如何被云罗的人杀害的,如果说我这一生后悔过什么,那一定是后悔认识安云轲。”   “姐姐……”李佑月哽咽了,“我没有……”   “月儿,姐姐没有怪你。”皇后替李佑月擦拭了眼泪,“姐姐只希望你能帮帮姐姐。”   李佑月听了她的话,这才想起如今皇帝一死,云罗就群龙无首了,而只要关于权势,自古以来属内斗最狠最猛,若是再有别国来犯,恐怕下一个遭受灭国之灾的就会是云罗,而那北荒的宸王迟迟不肯走,恐怕也是意图不轨。   李佑月问道:“姐姐,你想怎么做?”   皇后见李佑月已然开口,顺了她的意,便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最想对付的人是谁?”   “安徇王?”李佑月默默说道,不管是对皇后还是太子,恐怕最有威胁的便是与皇帝有血亲的安徇王了。   “月儿所答,对也非对。”   李佑月听了不知如何回答,姐姐的野心竟如此之大,竟然想同时除去安徇王和安大将军,这实在让自己觉得害怕。   “这铭城中人人皆知,我与安大将军还有安徇王整日针锋相对,争□□势,可我一直是靠着皇上和皇后的这个身份一直撑着,可如今皇帝一死,我又是个女流之辈,那些大臣定不会选择站我这边,所以我需要有个强有力之人帮助我,名正言顺地处理政事。”皇后看了眼李佑月。   “姐姐是想垂帘听政?”李佑月试探着问道。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想垂帘听政,可是这太子却……我担心这会成为大臣们拥立徇王的借口,若是让徇王坐上了皇位,恐怕……”   恐怕她这个皇后就要被架空了。李佑月在心中替姐姐补充到。   “我懂了,我会尽力而为。”李佑月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还没走几步又回头对着皇后说道:“可是,姐姐,我希望你知道,我今日答应帮你,目的是不想让云罗变成下一个南月,而并非是为了杀人不见血的权势之争,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也希望你能清楚。”   待李佑月走后,皇后用手打翻了桌上的贡果。   李佑月出了凤鸾宫并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去了太子的正宫,李佑月知道,若是想要帮助姐姐坐稳皇后之位,不,应该是太后之位,必须得先从这个太子身上下手。   她刚刚走进太子正宫,便听到一声尖叫。   “啊!”女子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这是奴婢辛辛苦苦种植的兰草,你怎么能把它打烂了呢?”   接着便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耳里:“勤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男孩很是委屈。   李佑月慢慢走进,而两人只顾着争论,却根本没发现李佑月的出现。   “不行,你打烂了我的兰草,要赔我。”说着女子竟捏起了男孩的耳朵,“说,你赔不赔?”   李佑月四下看了看,这太子的正宫竟如此凄凉,半天都不见一个侍卫和宫女,这太子竟也如此窝囊,被一个宫女欺负。   “疼疼疼,勤姐姐,你饶了我吧,牧儿再也不敢了。”男孩苦苦哀求,女子却依旧没有放手。   李佑月摇了摇头,走上前,一把捏住女子的手,女子疼的松了手,看向李佑月,怒道:“你谁啊?居然敢打我?”   打她?自己只不过是拿掉她的手,什么时候打她了?李佑月忍不住笑了。   女子看李佑月笑了,却突然心漏了一拍:这男子,长得真是好看,这一身青衣着身,显得他很是俊秀。   李佑月见女子对自己犯花痴,连忙松开了她的手,女子羞红了脸颊,收回了手。   “谁准你们这么欺负太子的?”李佑月问道。   “你是谁啊?谁准你随便进出正宫的?”女子不依不饶,反问道。   “我……”李佑月正准备说话,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了一个太监。   “怎么回事啊?在这大声嚷嚷成何体统。”太监没有看到李佑月,直接问向女子。   “卢公公,这个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我正在问,并没有大声嚷嚷。”女子立刻故作委屈状。   公公听了女子的话,转过身来看着李佑月,不屑地问道:“你是谁呀?哪个宫里的?”   “我不是宫里的人。”李佑月回道。   公公听了李佑月的话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本看着李佑月一身贵服装扮,还以为是哪个宫中的贵客,看来不过是个穿着较好的平常人罢了,于是开口道:“是不是来做侍卫的啊?”   “不是。”李佑月并不急着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只觉得有一点好玩。   公公看了李佑月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哎哟,这身材,做这个可以了哇。”   好啊,这合着,把自己当做来净身的太监了。李佑月实在是无语。   “行吧,随我来吧。”公公说道。   李佑月看了看一旁的太子,笑了笑,这孩子模样长得跟轲大哥真像。   “走吧,还愣着干嘛?”公公不耐烦道。   李佑月跟着公公一路来到了监栏院,刚进门,便见到了当日来找自己的那个公公。   “老奴参见王爷。”那公公一见到李佑月便认出了他,赶紧给李佑月行礼。   刚刚的小太监听了这话,可吓得不轻,赶紧也跪下,李佑月见了,只觉得好笑,真是的,自己还想多玩会呢,既然如此,算了吧,正好自己也有事要找眼前这个公公。   于是李佑月扶起了眼前的公公,却没有理睬那个卢公公。   “不知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李佑月本是来见太子,可如今正好见到了这位公公,也不用自己浪费功夫去找他了,她还有些事情想要问公公。   “王爷这边请。”公公做了个手势。   那卢公公见二人离开,吓得赶紧站起身跑走了。   “不知王爷有什么要问杂家?”公公将李佑月带到一个房里,给她递了一杯水。这琉王爷虽然没有皇室血缘,可是皇上临了之前居然能让自己带信给他,恐怕关系也不一般,而且这人还是皇后亲封的王爷之位,看来开头不小。   “公公,实不相瞒,小王与先皇早些年就认识,他如今离开了,小王心里也着实难受的很。”李佑月知道这公公对自己有些太过客气了,自己也不防打开说话,“此次来宫中,遇到公公,小王心中实在有两件事想要问问公公。”   “琉王爷,您这话说的严重了。”公公笑着说道,“杂家从先皇小的时候就一直服侍着,一切自然以先皇为重,王爷您有什么想问的,杂家尽量回答。”   李佑月微微一笑,这公公左一个先皇右一个先皇,这摆明了是在防着自己啊。   “公公所言甚是,万事自当以先皇为重,而小王问的也正是与先皇有关。”   “哦?王爷您请问。”   “第一,我想问的是这皇后。”李佑月看了一眼公公,“不知公公可略知一二?”   “这……”公公转了转眼珠,没有接着说道。   李佑月见公公犹豫不决,只得说道:“公公若是觉得有所不便,可以不说。”   公公点了点头,李佑月接着说道:“只不过,先皇既然仙去前让你去找我,恐怕您心中应该有数,更何况我并不是皇后的人,被封王恐也只是先皇的安排。”   公公不说话,半晌说道:“杂家对这宫中之事实在不好加以议论,我们作为奴才的,只管给主子做事,其他的……”   李佑月听了,也不再逼问,看来这公公还是不愿如实告知自己,既然如此,也不便再问。   “既然如此,小王也不再强迫,小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了,告辞。”   “王爷慢走。”公公行礼道。   李佑月出了监栏院,又去了太子的正宫,据她了解这太子并非天生智力欠缺,如此说来,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不过到不像是姐姐所为,因为这轲大哥一死,她若是想要坐稳太后之位,必定得依靠着太子,她虽然恨轲大哥,可是应该也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看来自己还得去太子正宫一趟,去了解了解。   李佑月再次踏进太子正宫,却发现突然变了模样,宫女们多了不说,还都在忙来忙去的,看来之前她的私访起到效果了。   刚才的宫女一看到李佑月,赶紧低头行礼:“见过琉王爷。”   李佑月笑了笑,理了理袖子,问道:“不知道姑娘可否帮我将正宫里的管事嬷嬷或者管事公公喊来,小王奉皇后之命前来问几件事。”反正她们也都知道自己是琉王了,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打着姐姐的名号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应该不算太坏。   “是,王爷请跟奴婢来。”女子一改之前的蛮横,变得温柔起来,手上还有些微微颤抖。   李佑月笑笑,看来自己真的把她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   李佑月跟着女子兜兜转转,终于见到了太子宫里管事的。   “奴才见过王爷,之前奴才有眼不识泰山,竟对王爷做出那般不敬之事,还请王爷惩罚。”卢公公一见到李佑月便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佑月却笑了起来,卢公公更加害怕了,身子一直发抖。   “你是太子宫里的管事公公?”李佑月问道。   “是。”卢公公低着头回道。   李佑月见他一直跪着,自己也不好问话,于是说道:“行了,起来吧,我还有话要问你,你这么一直跪着我也不好问。”   卢公公犹豫了一下,没敢起身。   “你要违抗本王的命令吗?”李佑月打趣道。   卢公公立马“腾”地站了起来,赶紧回道:“不敢不敢。”   等到李佑月从宫中出来,太阳早已落山了,李佑月见到宫门外走来走去的铃毓,会心地笑了起来,这傻丫头,肯定在这等了很久了。   李佑月刚一走出宫门,就被铃毓拉住,赶紧扶着他上了轿,飞也似的赶紧回了琉王府。   “怎么了?”李佑月见铃毓一路上都紧张兮兮的。   “主人,你不是说……”毓儿压低了声音,“这皇上是你姐姐下毒给害死的吗?”   李佑月点了点头,“那又怎么了?”   “这……你说这……我担心……”铃毓吞吞吐吐的。   “你放心,我是她妹妹,她不会的。”李佑月安慰着铃毓,这傻丫头,原来是担心自己姐姐会加害自己,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那你这次进宫?”铃毓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姐姐要我帮她。”   听到这话,铃毓缓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若是想要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说明别人还有利用价值,还有生存价值。   “不过,我去了趟太子正宫。”李佑月端起茶盏,想起白天卢公公告诉自己的事,不由得疑惑起来,“我在太子宫中了解到,原来这太子并非天生智力欠缺,本来这太子好好的,可是却突然感染了风寒,在那之后整日服药,病倒是见好,可是这智力却……”   “主人是怀疑有人对太子下药?”铃毓惊讶道。   李佑月点了点头,只不过自己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对太子下药,且不说他的太子身份,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究竟是谁这么狠毒,对一个只有□□岁的孩子下手。   “毓儿,既然我答应了帮助姐姐,我就要做些什么。”   “主人想怎么做?”   “你明天回碎玉阁,替我去问候那些大臣。”李佑月自打出宫后,就一直暗中控制着碎玉阁,如今看来也正是派上了用场。   “好。”   没几日,李佑月便听皇后派来的宫女说,朝堂上的大臣突然有不少开始拥护起太子来,可是徇王党派却以太子智力残缺为由,反对拥立太子。   “王爷,娘娘派我来问这下一步王爷打算怎么做?”   “你先回去,替我告诉娘娘,无需担心,过几天我会亲自入宫一趟。”李佑月回道,看来要想扳倒王爷必须先得治好太子的病,她这几日已经找过尼禄好好研究过了太子的病状,尼禄确认有解救之法,自己不如先让他去试试。   “是,王爷,那奴婢先回宫了。”宫女起身欠了欠身。   “主人。”宫女刚走,铃毓便走了进来,“徇王说要见您。”   “见我?”李佑月问道,自己只不过让铃毓回碎玉阁待了几天,这老狐狸就按耐不住了吗?“出了什么事?”   “徇王恐怕是知道了,他派了人过来说是要见碎玉阁的主人。”   他能不知道吗?近日朝堂这么大动静,他恐怕早就猜到是自己在里面操作。   “好啊,既然他要见,便去见。”李佑月理了理衣服,对着铃毓说道,“不过,不要以这李佑月的身份。”   “不以李佑月的身份?那用什么身份?”铃毓疑惑。   李佑月的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这几天怎么不见安允奕?”李佑月只觉得奇怪,自打那天他把自己送回府中,就再没有来过王府,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铃毓却突然笑了起来,只看得李佑月摸不清头脑。   “你笑什么?”   “不过几天没见安少将,主人就想他了吗?”铃毓接着笑。   “瞎说什么?”李佑月却突然慌了起来,像是被铃毓说中了一般,“谁想他了,我只是好奇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他不来找我而已。”   “为什么要找主人呢?”铃毓打趣道。   “我……我们是同盟啊。”李佑月突然结巴起来。   “可是毓儿记得主人失踪前,还说过要与安少将散伙来着。”铃毓接着打趣道,见李佑月吞吞吐吐不知道说什么,笑着说,“毓儿不说了,据我所知啊,皇上驾崩的消息出来后,所有人都在寻遗诏,可是找来找去也没人知道在哪,所以安大将军好像派了安少将暗自四处搜寻去了。”   李佑月点了点头,遗诏?轲大哥既然有留遗诏,为何姐姐不说也不问?除非,那遗诏对她不利。想着,李佑月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碎玉阁中——   殇郡王静静坐在雅间,优雅地端起茶盏饮茶,同在的还有安允奕。   李佑月不解,为何徇王要见自己,却是殇郡王出席,而这安允奕又是怎么回事?   “民女李诗月见过王爷。”李佑月微微欠身。   殇郡王和安允奕自李佑月进来,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青蔓衣,如柳腰,凹凸有致,肤若凝脂,面如白霜,弯月眉,明眸红唇,长得好生美艳,让他们更目不转睛的正是因为她长得竟然很像李佑月。   “你,你是?”崇郡王结巴着问道。   “我是这碎玉阁的主人,李诗月。”李佑月用娇柔的语气回道。   “李诗月?”安允奕站起身,踱步至李佑月身边,仔细打量了一番,很是疑惑:怎么会这般相像,连体香也相同,“别开玩笑了,李佑月,这一点也不好玩。”这样说着,安允奕又看了她几眼,对上她的双眸,他的心跳居然莫名加速,双颊也一直升温,吓得他赶紧坐回了位子。   “李佑月?民女愚昧,原来二位是兄长的朋友。”李佑月又行了个礼,看着安允奕的反应,心里莫名的开心。   “兄长?”这次还没等安允奕说话,殇郡王便开了口。   “是的,二位口中所说的李佑月正是民女的同胞兄长。”   说着,铃毓蒙着面突然出现,命手下人上菜,上完菜后,对着李佑月说道:“诗月姐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那还要看二位贵客有什么需要了。”   安允奕与殇郡王对视了一眼,相信了李佑月的话。   “李姑娘不需客气,令兄与我二人都是旧识,不用大费周章地准备。”殇郡王开口道。   李佑月听了,挥挥手,示意铃毓退下,然后自己入了席。   “不知李兄竟还有个如此貌美的妹妹,是我们两位失礼了。”殇郡王举起酒杯,敬李佑月,“在下殇郡王,这是安少将。”   “民女见过两位。”李佑月端起酒杯,也不含糊,直接一饮而尽,看的两人不知如何是好。   一杯酒罢,李佑月问道:“不知二位今日来碎玉阁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多日不见你兄长了,想来与他把酒言欢,可不想他却不在。”   “二位说笑了,要想寻兄长,只管去琉王府寻他便是,来我这碎玉阁是肯定寻不到的。”李佑月听的出来,殇郡王在试探自己,可是她既然以女子示人,自然是故意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碎玉阁的主人。   “姑娘说的是,是我们两位想的欠缺了。”安允奕圆场道,他本来听探子回徇王要见李佑月,自己前来碎玉阁,还可以帮着他,免得他被徇王威胁,可是没想到现在不仅来了个殇郡王,还来了个李佑月的妹妹,这李佑月究竟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只不过,姑娘的兄长既然身为王爷,我父王希望令兄可以管些国家大事,也希望姑娘可以以大事为重。”殇郡王突然笑着看着李佑月,那笑容里藏着寒意。   “王爷说笑了,兄长的事,我向来是不加以干涉的,再者,兄长只是个挂名王爷,国家大事恐怕还轮不到他管吧,而民女也是只想经营好碎玉阁,其他事民女恐怕无权干涉。”李佑月果然猜对了,这徇王摆明了是想拉拢自己,扳倒皇后。   殇郡王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并不好对付,这心思竟和李佑月一样缜密,果然是兄妹,连说话语气都这般相像。   安允奕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弥漫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她毕竟也是李佑月的妹妹,还是帮帮她,于是开口说道:   “额,我有些饿了,先开动了。”说完看了眼李诗月,见李诗月对着自己笑,赶紧将目光闪到一边。   听了安允奕的话,殇郡王也不便再开口说话,看了眼李诗月,想了想,还是低下头去。   ☆、回忆初上:风云变(5)   五,心计   “主人?”铃毓看着他二人离开,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佑月却并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   铃毓看着李佑月穿着女装,微微一笑的样子,也不禁失了神,难怪刚刚两个人走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回头看李佑月,李佑月如今的装扮连她都会失神,更何况他们二人。   “明日得去宫里一趟。”李佑月说着从怀里将玉佩掏了出来。   “主人,你为什么要以女装示人?”这样不会容易暴露自己吗?   “我早已经答应了他会恢复女儿身,只是早与迟的问题。”李佑月说着又笑了一声,“更何况那徇王一心认定我是碎玉阁的主人,我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徇王会怎么做?更何况我暂时还不想与徇王谈判。”   “谈判?难道?”铃毓想了想又没说了。   李佑月点了点头,如今大臣受了碎玉阁的影响,大部分倒向了皇后,他的地位已经被动摇,他如今应该急需找自己谈判,想办法让局面扭转,可是她又怎么会选择与他合作呢?   第二日,李佑月早早地便离开了王府,徇王府派了人来却碰了一鼻子灰。   其实李佑月就是故意的,她故意躲着徇王爷,就是为了把条件升高,如此一来对她和姐姐都有利。   太子正宫里——   “参见王爷。”宫女行礼道。   “请起。”李佑月对着宫女说道,“我来是为了询问太子的事的。”太子就这么一直“病着”,就算她能有能力将局势逆转成对姐姐有利,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迟早会成为唯一的后患,如此一来,恐怕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应当是使得太子病情好转。   “不知太子这几日如何了?”李佑月问道,她上次已有偷偷将尼禄带来,为太子诊病,也开了药给他服用,今日来宫里,一是为了激怒徇王,二便是为了看望太子的“病情”。   “回王爷的话,这几日,太子整日觉着四肢无力,而且还十分嗜睡。”宫女回道,其实她们的心里对李佑月是感激的,因为她们在太子宫里做事,可是太子一直痴痴傻傻,所以没有人理会,这仆人随主命,她们自然在宫中也是经常被别的宫的宫女欺负,这近日,李佑月经常往宫里跑,别的宫里的人得知她是琉王,以为她是皇后的人,也自然不敢再欺负她们,她们这几日也终于在宫里可以扬眉吐气了。   四肢无力?嗜睡?之前尼禄和自己说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自己也不会太担心。   “那太子现在人呢?”   “回王爷的话,太子现在应当在花园里玩吧?”   “嗯。”李佑月点点头,“那我之前吩咐的你们都有做吗?”自从给太子服药后,她就悄无声息地往太子宫里送了一位儒士,让他整日里想尽一切办法让太子学会写字吟诗,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虽说太子也学了一点,可是他整日觉得疲惫,所以……”自从李佑月来了之后,太子一天一个变化,虽然让她们有些不适应,可是却都是好的变化,可是这一切别人都无法得知,因为李佑月下了死令,说是谁要透露出与太子有关的半点消息,便会被施以死刑,所以纵使她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去半个字,毕竟在偌大的一个皇宫里,一个赫赫有名的王爷想要处死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实在是轻而易举。   “行了,我改日再来,你们好生看着太子。”李佑月站起身,看看外面也天色不早了,于是准备打道回府,毕竟这躲只能躲一次两次,若是多了,反而得不偿失,她也会失去她原本能得到的。   果不其然,等到李佑月回了府,铃毓便递给她一张请帖,说是徇王爷派人送过来的,约了李佑月明日在醉风楼见面。   “主人,还是不去吗?”铃毓问了一声,她知道李佑月近日来,一直在躲着徇王爷。   “不,去。”李佑月笑道,“摆身份一次两次就好,多了只会让人憎恶。”更何况恐怕徇王的眼线早就已经告诉了他,自己近日频繁出入正宫,所以自己不如去会会他,若是逼急了他,他要是万一对太子起了歹心,那只怕会更糟。   想着,李佑月将请柬慢慢放到桌上,陷入深思。   待到李佑月到了醉风楼,早已过了饭点,徇王为了大局着想,竟也忍气吞声地饿着肚子等了很久,当李佑月看见徇王略显苍白的脸时,心中很是愉悦:看来这徇王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如此忍耐,可自己不曾记得逼得他逼得如此紧啊,不至于让他如此放低身份,看来这后面还有人在操作,可是谁会这么帮自己呢?难道?   “安琉王,好久不见。”徇王寒暄道,“来人啊,快上茶。”   “徇王不用如此客气。”李佑月坐了下来,脸稍微有点喜色,毕竟自己是来与他谈合作的,太过了也不好,“李某不过区区一介平民,蒙受皇恩,才成了王爷,与徇王这王族血统自然是比及不了的。”   徇王听了李佑月的这番话,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喜色,于是笑道:“琉王不必如此自我贬低,琉王即是皇兄亲封的王爷,自然有过人之处。”若不是他派进宫里的探子告诉自己,皇兄临死之前曾派人寻李佑月入宫,自己恐怕至今为止都以为李佑月是皇后的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拼命放下身段来与李佑月谋求合作,毕竟碎玉阁还由他妹妹掌管着,他本来派殇郡王前往碎玉阁寻李佑月,可是却被告知掌管碎玉阁的竟是他的妹妹李诗月,但是不管是谁,只要与李佑月有关系,那么他都愿意一试,毕竟这朝中的大势已经发生变动。   “徇王抬举了,李某哪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靠着运气过活而已。”李佑月不停的奉承徇王,一来是告诉他,自己就算答应与他合作,可是自己没什么本事,做不成大事,若是失败也怪不得自己,二来是告诉他,自己如同草芥,根本不值得他对付,如此一来便能把自己的危险度降到最低。   “琉王谦虚了。”徇王开怀大笑,“其实不瞒琉王,今日本王寻琉王来,是有要事相商。”徇王示意手下人退下。   “哦?那不知王爷有何事要找在下呢?”李佑月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她早已在府中吃过午膳,如今喝点茶再好不过了。   “琉王。”徇王突然想压低声音,“你也知道,如今我皇兄仙去,这……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不知王爷何出此言?太子不是还好好的嘛?”李佑月故意说道。   “是,现如今皇兄仙去,理应由太子继承皇位,可是……”徇王低了低头,叹了口气,“可惜这孩子生下来便智力残缺,若是让这孩子继承皇位,恐有不妥。”   李佑月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瞒徇王,在下这几日一直有进宫寻太子,可是……”李佑月顿了顿,“皇后一直以太子感染风寒不宜见人为由,让我屡屡碰壁,我现在也很是头疼啊。”   李佑月抬头看了看徇王,叫他并无异常,似是相信了她的话,李佑月早该知道徇王会试探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告诉他实情,但是却不全部告诉。   “皇上信任我,才封我为王,临去之前也托我守好云罗,可如今……唉!”   徇王听了李佑月的话,倒是放心了许多。   “琉王有所不知,这一切恐怕都是皇后的阴谋啊,她想控制着太子,好让她坐稳太后之位,再以太子之名,垂帘听政,如此一来,这皇兄苦苦经营的大好江山恐怕会……”   “徇王何出此言?”李佑月明显觉得他话中有话,所以索性顺着他的话问。   “琉王你有所不知啊,那皇后……本是南月国的月神。”   这话一出,李佑月不由得一惊,原来这徇王早就已经知道姐姐是南月国的人,难怪他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扳倒姐姐。   “南月?”尽管李佑月心中早已明了,可是她还是只能装聋作哑,装作不知情。   “唉,此事说来话长,那南月国本是四国最强国之一,其巫蛊之术最为出名,曾令所有人都畏惧,可是却忽然一夜之前惨遭灭国……”徇王像是在说故事般,可是内容却字字扎到李佑月的心里,“而参与灭国的正是我云罗。”   徇王顿了顿,看了眼李佑月,又接着说道:“可是没想到,皇兄竟留了个活口,并且将她好生保护,封她为后。”   留了个活口?这样说来,轲大哥真的参与了南月的灭国之举?而姐姐也正是由她所救,如此说来,她反倒可以理解姐姐之前的行为了,如果换做是她,恐怕她也会做出和姐姐一样的事情来吧?   “那皇后是南月国的人,所以本王一直怀疑,皇兄的死与她有关。”   李佑月突然心慌起来,若是让他查出来轲大哥真的是姐姐所害,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与其这样,不如直入主题。   “徇王如此说来,李某算是明白了,可是李某人薄言轻,怕是帮不了徇王呀。”   “琉王谦虚了,若是你能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自当少不了给你的好处。”徇王听出李佑月有意合作,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举起茶盏向着李佑月。   李佑月愣了愣,也回敬。   ☆、回忆初上:相思引(1)   一,血祭   “你们动作快点。”铃毓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催着,一边从一旁的桌子上顺了个黄瓜啃了起来。   这几日真是快把她闷死了,自从主人那日赴宴回来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整日里除了看书练字就是吃饭睡觉,也不去宫里看太子了,她问了几次主人也只是说时机未到,更奇怪的是那安允弈也不来了,一切好像都很平静,可是她总觉得这种莫名的安静很不真实,她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回姑姑,饭菜已经做好了,是不是现在就给王爷送过去?”一旁的下人问道,其实她们对这个王爷是不了解的,总觉得他在防着府里的所有人,连所有的洗漱也只让毓姑姑一个人来。   铃毓用筷子每样菜尝了一点,发现没有异样,于是开口道:“恩,给王爷送去吧。”下人对铃毓的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搬来王府中这么多天来,每日如此,但凡要给王爷吃的东西,她都亲自尝尝,确定无异样才给王爷送去,她们刚开始是觉得不可思议的,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居然可以使她心甘情愿用自己试毒,可是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下人欠了欠身,向王爷房间走去。   可是没一会便听到了瓷器的破碎声,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尖叫。   铃毓赶紧赶往,一进门便看到满地血红,李佑月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主人,主人!”铃毓跪下身来,抱住了李佑月,然后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缓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一旁的下人。   “毓姑姑,饶命啊。”下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饭菜摔在地上,油渍溅了她一身她也不管,一直磕着头,“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小的一进来,王爷就成这样了。”   铃毓看了看地上的饭菜,站起身来慢慢靠近,从地上捡起筷子,在里面扒拉了一会,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今天还有谁进过厨房?”   “小的不知呀,小的只是负责去厨房取菜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呀,小的是冤枉的。”   铃毓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等下人都离开了,铃毓看了看地上的李佑月,皱了皱眉。   宸王府中———   宸王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佑月,伸出手轻抚她的额头,然后低下头,在她的额间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月儿,如果早知你回来会遭受这么多罪,我根本不会选择放你回来,我宁愿把你囚禁在北荒,把你囚禁在我身边一辈子,一辈子,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拼了命想要离开我,我也绝对不会放你走。”说着,他又低下头去,覆上她的唇。   “启禀宸王,东西已备好。”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宸王看了看李佑月,缓缓起身,打开门,回头又向里面看了一眼,渐渐关上门。   “啊——”侍从们站在门外,听到屋内的叫声不禁发抖,自从李佑月走之后,宸王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件事了,他们也不知道宸王在房间里做什么,只知道别人说宸王在里头做血祭,听说那是一种南月的禁术,施术者会承受巨大的痛苦。   不一会儿,门开了,侍从立刻进去扶住宸王,只见他满脸苍白,整个人像是死人般冰冷无比,侍从们碰到了他都会觉得像是触到了冰块,十年了,年年如此,十年了,宸王依旧深爱着李佑月。   “快,扶,扶,本王,回,房里。”宸王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来说的这几个字的。   宸王紧盯着蛊虫慢慢从李佑月的手掌心爬进去,没一会儿见她的手指动了动,他终于松了口气,起身躺在了李佑月边上,伸出手在李佑月的脸上不断摩挲着,笑了笑,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铃毓站在门外,见宸王没有出来,估摸着主人应该是没事了,于是坐到一边的石阶上,其实她知道,宸王一直爱着主人,十年前从见主人的第一面开始,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也知道,在北荒时,他对主人隐瞒真实身份,还不断折磨主人,其实都是为了让主人强大起来,她也依稀记得,当初每次遇到主人病发,他就会开启血祭——以自己的血喂养蛊虫,再将蛊虫植入自己身体里,待将其喂饱后,然后再将蛊虫喂给主人,这样主人就会恢复醒来,当然这一切,主人是从来不知道的,因为宸王下了令,所以没人敢告诉她。   就算主人恨他,拼了命地想离开他,他也从来没告诉主人这些,刚刚血祭时的叫声她也听见了,十年了,年年如此,那声音深深地扎在他们所有人心里,像是一场噩梦,她不明白,为何宸王不选择告诉主人真相,告诉她一切,或许这样,主人对他就会有所改变,毕竟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男人会像宸王这般爱主人了。   想着,铃毓回头看向门口,叹了叹气,又回过头来,单手托腮,看向远方。   以吾之血,续汝之命,承吾所爱,许汝一生。   ☆、回忆初上:相思引(2)   二,情愫   等李佑月醒过来已是一周后了,李佑月做了个梦,梦里很美,梦里有父王母后还有姐姐,哦,对了,还有轲大哥,他们都在笑,笑的很开心,笑的让她觉得不真实。   “月儿,月儿?”   谁?谁在呼唤她,她尝试着寻着声音去找,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急的她哭了起来。   宸王伸出手,替她擦拭眼角溢出来的眼泪,七天了,李佑月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天了,这次连他也慌了,以往一般五天左右她就会醒过来,可是这次却这么久都不醒,他也不知道她身体里的蛊虫还可以撑几天,如果她再不醒,他就立刻带她回北荒,什么计划,什么大业他都不管了,如果月儿不在了,他争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母后,母后,母后,不要走,不要!”李佑月大喊着,眉头皱到一块,额间有汗不断渗出。   “月儿,月儿,你醒醒,月儿!”   到底是谁?是谁在唤着她?   李佑月紧闭着的双眼终于慢慢打开,恍惚间,她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可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孔,只知道这个人让她感到很熟悉,声音也很温柔,她很努力地想看清,可是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于是失望着,眼一黑,晕了过去。   “月儿!”宸王见李佑月醒来,又惊又喜,可是没一会她又闭上了眼睛,他很担心,赶紧给她号了号脉,知道她已无碍,终是缓了口气,“来人啊,给我去厨房取熬好的药羮。”   宸王轻抚着李佑月的脸颊,深情地看着她。   李佑月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李佑月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她不在自己的府里,看着周围再熟悉不过的摆设,她心一惊:宸王府!   想到这一点,她赶紧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门“吱呀”地被打开,迎着光,她看见了那张金色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着。   “月儿,你醒了?”薄唇轻启,嘴角微扬。   “我要回去。”李佑月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不行,你身子还没好。”宸王一手拦住了她,横腰一抱,将她放回床上。   “你放开我。”李佑月想要阻止他,可是身子实在无力。   “月儿,乖,你身子还弱的很,别乱动。”宸王又摸了摸她的头,“等你身子好了,你要离开,本王绝不拦着。”   李佑月听了,果然不再反抗着他,而是任由他将被子盖到她身上。   “你放心,此事我绝对会查清楚的。”   “不用了,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李佑月知道自己病发了,也更知道自己为什么复发的,如果宸王真的要查,恐怕······   “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插手了,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有时一时的容忍只会让别人更加恨你。”说完见李佑月不回话,只好离开,离开之前,他又看了她一眼。   “主人,你可算醒了,可吓死我了。”铃毓一边给李佑月喂着药羮一边说着,“主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放心吧。”李佑月避而不谈那天的事情,铃毓也不敢问。   其实主人应当是知道的,到底自己为什么会病发,那天她已经在饭菜里看见了紫衣,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植物,一般人吃了并无大碍,可是若是身中蛊毒的人闻到就会诱发蛊虫苏醒,然后······紫衣是南月的东西,谁有这种植物,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都不愿意说出来。   “我昏迷了几日?”   “共十天。”   “十天了,徇王和宫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铃毓听到李佑月这么问,没说话。   李佑月见她这个反应,一下子慌了起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前几日偶感风寒,结果这几日突然病重,恐怕······”   “风寒?”李佑月冷笑了一声,这徇王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太子下手,看来自己昏迷几日,吓着他了,他只怕是想着自己帮不了他,于是不惜铤而走险,毒害太子,看来自己得赶快去一趟皇宫了,毕竟她还有事要问姐姐。   “主人,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铃毓见有一抹笑意爬上了李佑月的嘴角,知道李佑月又要开始计划了,她知道自己拦不了主人,还不如以己之力为主人做些什么。   “不用,咱们现下得想着赶快离开宸王府。”   铃毓听了,只得默默点头,果然他还是没告诉主人真相。   “启禀皇后娘娘,北荒宸王求见。”   皇后正端坐在凤椅上,捧着一本书,她听宫女这么一说,像是早有预感,将书放到一边的书案上,轻启红唇:“宣。”   “皇后,呵”宸王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不禁轻笑,“好一个皇后。”   皇后端起瓷杯抿了一口,也不说话。   “你当初答应我的,你不会伤害月儿的!”宸王见她如此冷静,不由得火了起来,他向来是很理智的,可是只要一碰到和李佑月的事,他就不受控制了,明知道所有人都不允许自己救她,可是他还是救了她,明知道做血祭会造成什么后果,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翎,你似乎误会了?”皇后慢悠悠地说道,“她可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害她?”   “呵,妹妹,你当真有把她当成你妹妹吗?”宸王怒了起来,大步走上去,一手掐住了皇后的脖子,“我警告你,下次如果你再敢这么做,我绝对会用最可怕的惩罚来折磨你!”   皇后感觉到颈间传来的刺痛,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直到皇后觉得她真的可能要死在宸王手上时,宸王却突然手一松,将她狠狠摔在凤椅上,直摔得她心肝脾肺都跟着颤抖起来,嘴角溢出血来。   宸王像是很满意,拂了拂袖,转身离开。   见宸王离开,皇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手慢慢收紧:琉月,琉月,你们每个人都爱着她护着她,可曾有人在乎过我?!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让你们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不知不觉间,那本原先她看的那本书封面已经被她拉扯得变了形,只剩下几个字:仇恨录。   等到李佑月出了宸王府天早已黑了,可是她顾不得这些,回府换了身夜行衣就连忙赶往皇宫,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今晚会出事,所以不管铃毓如何劝说,不管身上多么疼痛,她也要立刻前往皇宫,毕竟太子是轲大哥唯一的血脉,不管是为了姐姐的太后之位,还是为了轲大哥,她都必须去救太子。   “主人,你没事吧?”铃毓无法拦住李佑月,只能跟着她赶往皇宫,可是刚刚李佑月脚下有点飘,连轻功也使得很是吃力,她很是担心。   “没事,快,我们必须在危险来临之前赶到。”李佑月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头也不回,只是赶往皇宫。   而另一边——   正宫里突然起了风,树叶飒飒作响,让人不寒而栗,两个侍女守在太子寝宫前,可能是快入夜了,两个人打起了哈欠。   “唉,小玉,你说,这天怪不怪,白天还晴空万里的呢?怎么一到晚上就突然起风了?”侍女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侍女顿了顿,靠近一旁的侍女,轻声说道,“唉,你说,这小太子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之前还好好的呢。”   “嘘——”侍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四下看了看,说道:“我跟你说呀,在宫里做事呀,就得多做,少听少看少问,不然呀,指不定这脑袋就不在自己头上了呢。”   另一个侍女点了点头,突然她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两个人突然害怕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谁?谁在那里?”   只听到“呲”的一声,便没了声音。   红色的液体溅到了窗上,可是却没有人发现。   院里不一会便多了很多黑色的身影,除了利剑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烁着嗜血的光外,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身影慢慢聚拢,一齐向太子寝宫靠近,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正准备推门而入,突然从房顶跳下一个人来,只一瞬,便将他们逼回庭里。   几人看那人面上蒙着面纱,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向那个身影发起进攻来,刀光剑影间,几个人纷纷负伤,而那人却毫发无伤,几人见情形不对,只好换了一下位置,围住那个黑影。   这些人居然还摆起了阵来了。安允奕心里想着,手上的剑不自觉抖了一抖,他面前这几人全是高手,他方才也是装出来的,其实他的手早已被震伤了,他不明白,安徇王不过是想要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太子,尚且不说这太子生了病,就算没生病,这正宫内侍卫这么少,要杀个太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更何况这太子如今病重,不消几日便会随他父王而去,这个时间点来暗杀他,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还派了武功这么高的人来,难道说他目的根本不是杀太子?   还在想着,那几人便又发起了攻击,这一回,安允奕不敌,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不断有血从他的手中落到地上,只听“滴答滴答”,可是他依旧不敢松开手中的剑,他知道只要松开手,他就会立刻被杀。   “小心背后!”突然一声喊叫打破了黑夜。   安允奕用剑反手一挡,这攻击虽然挡住了,可是他的剑也被击飞到远处,他知道,那些人下一剑会戳进他的心脏,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脑海中却满是李佑月的身影——或笑,或哭,或开心,或难过······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盟友”已在他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今夜来正宫,也是因为他收到了铃毓的信,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赶来。   “咣”——只听见剑落地的声音,刚刚准备杀安允奕的身影便倒了下去。   “安允奕,你是傻瓜吗?为何不逃?”眼前竟然浮现出了李佑月的脸庞,她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安允奕笑了笑:“逃?我可是威风凛凛的少将,怎么能做个逃兵?”   “蠢货。”李佑月没有理睬他,拿起剑来跟那群人打了起来,紧随而来的铃毓也加入到激战中。   安允奕看着李佑月,只是傻笑,他已经记不清他有多少天没看到李佑月了,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李佑月消失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差一点去张贴寻人告示了,真好,自己又看见他了。   ☆、回忆初上:相思引(3)   三,云落   黑夜伴随着风声,不一会儿天空中便飘起了雨,雨渐渐打湿了李佑月的衣服。   “到底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李佑月早已发现面前这些人非等闲之辈,能使安允奕一个武将如此狼狈,还让自己如此吃力,她越来越怀疑这些人不是徇王派来的了,她看向铃毓,铃毓点了点头,从身后摸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李佑月一个跃身,扶起一边的安允奕跳到了铃毓身后。   “这是什么曲子?”安允奕只见随着铃毓吹着,那些黑衣人眼神开始迷离起来,像是中了什么咒一样。   李佑月没有回答他,只是扶着他坐到一边,然后自己走进太子寝宫。   若不是怕耽搁了太子的病情,李佑月也不会让铃毓使用南月之术,而且她自己也刚恢复,若是真的硬拼,只怕会两败俱伤。   殿内,太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熟了一样,就那样乖乖的,即使外面那么吵,他也没醒——噬魂蛊。   到底为什么?竟不惜将噬魂蛊用在一个孩子身上,为什么?为什么?轲大哥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的亲生骨肉?   李佑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只是同情太子,更是由太子想到了她自己,那时候的她多么无助,饱受折磨,饥饿寒冷之感突然涌上来,李佑月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石二鸟之计,姐姐何时变得如此狠毒了?   李佑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从瓶中取出一颗小药丸,给太子服下,没过一会,外面便亮了起来,伴随着还有嘈杂的脚步声。   “什么人?敢夜闯正宫?!”   李佑月走到院中,揭开面上的面纱。   “臣等见过琉王。”那领头的侍卫借着火光一眼便认出了李佑月,放下剑,单膝跪在地上,“臣等护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其他侍卫见了也纷纷伏剑跪下。   看着门前的侍卫,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尸体,冷笑了一声:这些侍卫果真只是摆设,这刺客都已经死了才进来,如果她们今夜不来,恐怕明日就能听到宫里太子被杀的消息了,不对,等等,如果她们不来······   李佑月突然想起了什么,示意铃毓把安允奕带出去。   “若不是我今夜收到密报说太子有险,恐怕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太子的尸体了!”李佑月怒道,李佑月只希望这训斥能使他们护太子安全地等到日出。   “臣等有罪。”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突然响起了尖亮的声音。   李佑月不禁皱了皱眉,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幸好她让铃毓带着安允奕先行离开了,否则恐怕又会牵连安允奕。   皇后看到李佑月,丝毫不意外,抬了抬眉,看着地上的尸体,抬起手,用袖子遮住了口鼻。   “怎么回事?”皇后并没有问李佑月,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而是问起了跪在地上的侍卫。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听见太子宫里有动静,便领着众侍卫赶到了这里,可是······”那领头侍卫顿了顿,“可是臣等赶到这里时,这些刺客已经被琉王尽数消灭了。”   皇后听领头侍卫这么一说,故作惊讶状:“什么?被琉王消灭了?琉王也来了?”   李佑月走到皇后面前单膝跪下:“小王叩见皇后娘娘,不久前有人给小王捎了个口信,说是太子有危险,所以小王便立刻赶过来了。”   “哦?还当真是琉王呀?”皇后看了眼李佑月,拂了拂袖,示意一旁的太监过来给她当板凳,“好了,你们赶紧看看这些人身上都能查到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侍卫怎么回事?让你们保护太子,居然还惊动了琉王。”   在旁人耳里像是在指责侍卫们没用,可是李佑月听得出来,这是在暗示自己管的太多了。   “是,臣等领命。”   可是皇后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没一会,那领头侍卫便从刺客身上搜到了一样东西。   “回皇后娘娘,臣等在刺客身上搜到了此物。”说着,那侍卫将物品呈上,皇后一看,大怒道:“好大的胆子!”   李佑月也站在一边看了一眼,那是一块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徇”字,果然,自己果真没想错。   “来人啊,给我去把这个罪臣带过来!”   “臣等遵旨!”   次日——   “不知皇后昨个大半夜就派兵围住我徇王府干什么?”王爷见了皇后也没有行何大礼,只是看着周围众大臣,“现在又将我带到这朝堂之上是为何?”   “大胆徇王!还不知罪?!”皇后大怒,一掌拍在了桌上,众人见之,皆伏地而跪,却唯独徇王不跪,他本就对皇后不满,而如今看来又是想给他治什么罪,自然是最不肯跪的。   “本王愚昧,不知有何莫须有的罪?”   “好,那就让本宫来告诉你。”于是皇后示意一旁的太监。   太监压着嗓子喊道:“来人呀,上证物。”   随着一声喊,便有一名侍卫走上来,手上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一块玉佩。   徇王一见玉佩,立刻惊慌失措起来,那玉佩正是他府中暗卫独有的挂饰,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那玉可不是一般的玉,那是极寒之地的玄玉制成,其独有的光泽在黑夜中也可以看见,他将这玄玉交给暗卫,就是为了让他们在黑夜中不至于失去方向,可是那些暗卫早已熟悉了黑夜,所以这玉佩早被他舍弃了,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徇王还是想不起来吗?”皇后见徇王脸色大变,心里很是得意,又示意了下跪在地上的侍卫。   侍卫立刻会意,开口说道:“昨夜,有数十名刺客潜入正宫,欲对太子不利,幸得有人带信告知了琉王,这才使得太子幸免于难,可能是因为东窗事发,臣等赶到时发现他们已经全部自裁了,可是臣等在搜索中却发现他们每人怀中都藏了这种玉佩,经一夜查证确认此物是从徇王府中流出来的······”   “诬陷,这绝对是是诬陷!”徇王不禁抖起手来,“这绝对是诬陷!”   “徇王!”皇后喊道,“这是昨夜当着众侍从面搜出来的,难道徇王是认为是本宫在诬陷你吗?”   其他人见状,都低头不敢说话,他们心里都有数,自从太子智力有所增长后,徇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若是说谁想要谋害太子,自然是徇王无疑,所以这个时候但凡有人为徇王辩解,恐怕只会被当做其党羽,一并被治罪。   徇王见无人替他说话,一下子慌了,拽住跪在一旁的一位大臣,说道:“林尚书,你倒是说句话呀?”那大臣硬是扯开了他的手,推到一边,不予理睬。   “季将军,你说。”徇王爷还是不放弃,可是他找了一圈,也没有人为他说一句话,他急了,开口说道:“是,在你们眼里,我是最想害死太子的,可是他可是我的亲外甥啊,我怎么会残忍到杀害一个孩子?!杀害我皇族血脉?!”   “徇王!还有一事,本宫恐怕就是想要帮你隐瞒,先帝也不会原谅我。”皇后怒道,挥了挥手。   “宣琉王。”   没一会儿,琉王和一男子便走了进来,不同的是,李佑月是自己走进来的,而那名男子是被押着走进来的。   “小王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下!”押解男子的侍卫从后面向男子脚上踹了一脚,男子随即跪了下来。   “说吧,只要说出事实,一切从轻发落。”   “回皇后娘娘”男子顿了顿,瞥眼看了眼徇王。   徇王看到男子,脸色大变,一下瘫坐在地上。   “小的曾奉徇王之命入宫行刺先皇,徇王爷说是事成之后会给我丰厚的赏赐,可是没想到之后他却派人要杀人灭口,幸得琉王相救,才使小的躲过一劫。”   “荒谬,满口胡言!”徇王激动起来,从地上爬起来扑向那男子,双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嘴里还念叨:“我让你满口胡言!”   “快,将他拉开。”皇后看到此情此景,嘴角不自觉上扬,可只一秒就消失不见。   徇王被一旁的侍卫禁锢住了手脚,披头散发,衣服也被撕扯得凌乱不堪,很是狼狈,李佑月见到平时那么高贵的徇王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除了同情恐怕没有其他更复杂的感情了。   “来人呀,安徇王因谋害先皇与太子,现证据确凿,可念在其血脉,将其发配邟城,终生不许踏入皇城一步。”   “皇后娘娘英明。”众大臣皆叩首说道。   不久后,城外传来消息,安徇王在赶往邟城途中遭遇山匪,亡。   云落人已亡,孤魂夜已盲,独问得,谁人膝下凉?   另一边,安琉王府里,却似乎也并不不太平……   自从宫里传来徇王已死的消息,李佑月就开始夜夜失眠,她总觉得身边的亡魂越来越多,总是隐隐不安。   “主人,饭做好了。”铃毓推门而入,看着坐在凳子上发呆的李佑月,很是无奈,自从主人从皇宫里回来,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这琉王府周围每日都有一群人在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像是被囚禁了一样,尽管如此,主人也还是一吭也不吭。   李佑月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安允奕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太子呢?”   “醒过来了,已无大碍。”   李佑月又是点了点头,随便应付了两口,就走到床边躺下。   铃毓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没问。   这几日主人每天问的都是这两句,一是问安允奕,二是问太子,她这几天除了回答这两个问题没有其他。铃毓叫来下人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准备关上门离开的时候,李佑月却突然开口:   “宫里怎么样了?”   铃毓又喜又惊,赶紧走到床边,回话:“回主人,皇后成功扶持太子登基,三日后登基大典。”   “那徇王府呢?”   铃毓很是奇怪,一是奇怪主人为什么要问起徇王府,二是奇怪为何当时皇后下旨要将徇王驱出皇城时,并未将其家眷一并驱逐出去,难道皇后是觉得人多不好下手吗?可这怎么看也不像她的一贯作风。   “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是那样,众人皆被皇后囚禁在王府中。”   李佑月并没有再问,挥了挥手,示意铃毓退下。   入夜后,外头突然开始吵闹起来,四处传来凄惨的叫声,终是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李佑月,于是轻唤来铃毓。   “毓儿,外头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徇王府有人入宫行刺皇后······”   “然后呢?”   “皇后大怒,要将徇王府的人赶尽杀绝。”   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在府中这几天一直在想姐姐为何不将徇王府的人一并驱出皇城,想通之后又觉得很可怕,可是,这一天终是来了,她大概可以想象的出来明天处处可见血迹的皇城是什么样子,杀戮,满是杀戮。   李佑月从床上坐起,换了夜行衣。   “主人?”铃毓不解,不知道李佑月要做什么。   “去宸王府。”   宸王府里——   “月儿,你怎么来了?”宸王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佑月很是开心。   “我想回去了。”李佑月此话一出,吓着了宸王和铃毓。   “主人,你不是一直想守在你姐姐身边吗?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宸王挥了挥手,让铃毓住嘴,他听到李佑月说这句话是很高兴的,他本就不想让李佑月来云罗寻她姐姐的,如今不用他威胁,她自己便主动提出了回去的要求,自然是给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累了。”李佑月回想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只觉得若是她不来这云罗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她觉得自己助长了姐姐的杀戮心,刚刚来的路上,她看见那些士兵的人将刀剑挥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也许他们根本不管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不是从徇王府逃出来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嗜血本性,沿路的惨叫让她觉得触目惊心,姐姐当初不选择将徇王府的人全部驱逐出皇城,就是为了将他们困在城中,再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尽数消灭,这就像一种杀戮游戏。   “好好,在等几日,等本王忙完了手上的事,我就带你回去。”   李佑月点了点头,面上却毫无表情,她真的累了,她本想着离开云落,隐居山野,可是又想到还有一个人在北荒等着她,她不得不选择回北荒,可是要是想回北荒就必须和宸王一起,否则恐怕她刚靠近北荒,就会被杀死。   “月儿,这么晚了,别回去了,外面有点乱。”看到李佑月准备离开,宸王立刻阻拦道,她上次偷跑回去,然后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幸亏没出事,否则他恐怕真的会带人踏平云罗,让云罗的所有人为她陪葬。   “不用了,我认生。”李佑月甩掉了他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从宸王府出来后,李佑月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向将军府方向走。   “主人?”铃毓越来越不懂李佑月的行为了,她明明那么憎恶北荒,为何还要主动提出回去?   “都要回去了,去跟他告个别吧。”李佑月仰头看了看,天空中一轮残月高高地悬着。   等到李佑月走到将军府门前不远处,才发现将军府周围有很多士兵,怎么回事?难道除了琉王府,将军府也被监视了?李佑月又看了看,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去跟安允奕告别了,毕竟现在处于特别时期,将军府恐怕对姐姐来说威胁更大,所以恐怕派来监视的士兵只会比琉王府的人多。   回到府里,李佑月立马书了一封信,差铃毓明天亲自交给安允奕,可是第二日,却传来了坏消息——   “你说什么?”李佑月正在看书,被铃毓回来的话惊着了,书直接掉在了书案上。   “主人······”铃毓今早送信时,才发现将军府门口的士兵比昨天夜里她们看到的多了一倍,她本想着,等士兵少了些再使轻功去找安允奕,可是她却听到那些聚在不远处的群众说,安将军昨个夜里被抓去皇宫了。   李佑月看到铃毓难看的神色,像是确认了一般,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对安府下手了。”李佑月明知自从安徇王死后,这安将军就成了姐姐最大的威胁,对安府下手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本想着等新皇登基、她离开云罗后,姐姐才会动手,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再看到生灵涂炭了,可是没想到姐姐竟这么心急。   “理由呢?”   “说是因新皇登基,要收回兵权以振新帝之风。”   “那安允奕呢?”   “已经不知去向。”铃毓在听到群众的议论后,就立刻进了安府,进去之后才发现,府中除了一些下人外,并没有其他人,更没有看到安允奕。   “看来不该来的还是来了。”李佑月楞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月形的玉佩,交给铃毓,“毓儿,你拿着这个,去碎玉阁让那些暗卫把里面的姑娘们都平安带离云罗,并给每人一笔丰厚的遣散费,让她们都各寻生路吧。”   “主人,这?”看来铃毓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云罗当真是要开战了,可是主人怎么能将护身的零月佩交给她呢?“这玉佩可是你······”   李佑月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挥了挥手:“去吧,那些姑娘都是些可怜人,本来指着跟着我能寻条活路,能整日光鲜亮丽,不再受人欺辱,可是如今我却无能为力,将她们平安带离这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地方也许是我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就按我说的去办吧。”   铃毓欲言又止,只好收好玉佩。   “王爷,有人来访。”话还未说完,便有个仆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   “可知是什么人?”李佑月不解,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拜访她?   “不知,那人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雪中行看月,残夜闻凄凄,满目泪沾襟,不知何人允?”   安允奕?他怎么会想起来要找自己?   铃毓看了看李佑月,见她点点头,只好离开。   李佑月来到前厅,以为会见到自己想见到的面孔,可是却并没有看到安允奕,只有一个商人打扮的人。   那人见李佑月出来,赶紧迎上来,问道:“想必您就是琉王了吧?”   李佑月仔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不知兄台是?”   “哦,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平时做做小生意啥的,入不了王爷的眼,在下是奉了一个故人之托,特地来王爷府上传一句话。”   “兄台但说无妨。”   “壹贰叁伍陆柒捌玖拾。”   无肆,无事?安允奕是在给自己暗示说他安好无事吗?   “好了,在下已经说了该说的,在下告辞。”   李佑月点了点头,让下人带着那人出去,等那人离开没一会,宸王府又派了人来,说是宸王设宴有请府上一聚,李佑月大概心里有数,宸王这是怕自己有危险,自己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不出来宸王喜欢她,可是如今这么乱,若是她突然就这么走了,这琉王府中上下的人怎么办?若是将她们遣散,势必会引火上身,与其这样,倒不如······   两天后,皇城中就四处流传着琉王失踪的消息,在那之后,宫中又传来消息:安将军因不交兵权,被疑意图不轨,被囚禁于大理寺中,其子因携虎符私逃,朝廷重金悬赏,如有发现者皆有赏。   三天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安将军被流放关外。   至此,云罗权落太后手中,可百姓们不知道的是,有一场无声的杀戮即将开始。   ☆、回忆初上:相思引(4)   四,离开   “你说什么?失踪了?”宸王听到派去琉王府的人带回的消息,不禁大怒,一个反手就掀翻了整张桌子。   “回王爷,小人前去请琉王,那府中下人说琉王在忙,就让小的等了一会,可是小的等了好几个时辰觉得不对劲,就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潜入到后院,这才发现琉王早已不见人影,那些人说让小的等不过是拖延时间。”回话的人颤颤巍巍得,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他们都知道李佑月对宸王有多重要,如今人不见了,不知道宸王会如何罚他。   “来人啊,给本王去寻,就算掘地三尺,把整个皇城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到!”宸王气得满脸通红,他没有想到居然让李佑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了,可是她明明已经主动提出了回北荒了,为何还会离开?难道之前她是故意在骗他,好让自己对她放松警惕?   想到这里,宸王出拳恶狠狠地捶在了墙上: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一天后——   皇宫里——   “启禀皇后娘娘······”宫女刚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头也不敢抬,赶紧跪下不停地磕着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太后开恩······”   “赶紧说吧,说完自己去领罚去。”太后及其不耐烦的说道,又理了理头上的金色发簪。   “回太后,琉王府中传来消息,琉王失踪了。”   “什么?李······琉王失踪了?”太后一听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见宫女不说话,又问道,“什么时候失踪的?”   “回太后的话,据探子报,失踪已有一天了。”   “可恶!”太后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吓得一旁的宫女和太监都跪了下来。   “宸王府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   “回太后,据说宸王正在派手下四处寻人,可是好像并没有找到。”   “快,快派人给哀家去寻,一定要在宸王之前找到琉王!”   而另一边,据皇城一百里开外的邺城里——   安允奕看着坐在对面的李佑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看着李佑月在自己面前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真不知道他到底是饿了几天,还有身上的这副穷人打扮,蓬头垢面的,难道皇后也对他下手了?   “唉?我说,你怎么跑这来了?”   李佑月没有回他,抓起桌上的鸡腿就往嘴里送。她现在可没工夫搭理他,她可是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路上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喝了多少的水,现在除了饿就是饿,谁问话她也不会回的。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安允奕见他只顾低头吃东西,只觉得好笑,不知道那皇城中曾经爱慕者他的那些名门小姐,看到他如今这番狼狈样还会继续爱慕着他吗?想到这里,他笑的更开了,于是没一会,就有一根筷子落在了他的头上。   “李佑月!”安允奕低吼道。   “好了,我吃饱了,有什么该问的赶紧问,问完我要先去洗个澡睡个觉。”李佑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于是直接将油抹在了衣服上。   安允奕看到李佑月如此随性的举动,居然不自觉地想起了李佑月的妹妹——那个跟李佑月长着一样面孔的女子。   发现安允奕看着自己失了神,李佑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安允奕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结巴着问道:“你,你怎么跑着来了?”   “额,因为穷,所以找你来白吃白喝了。”其实李佑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安允奕托人送来的藏头诗,然后跑出来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邺城,也许是因为他俩的联盟还没正式解散吧?   “这么说,皇后也向你下手了?”安允奕想到这里突然紧张起来。   “并没有,毕竟我不是她的威胁。”   “也对。”安允奕听到李佑月的回话,松了口气,如果皇后真的因为自己对李佑月下手,他恐怕真的没法原谅自己。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李佑月又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往嘴里一边送一边说,“没有,就赶紧给我送热水过来,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身上都臭了。”   安允奕还想问什么,可是一听到李佑月说自己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突然觉得有些不忍,于是只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刚走出房门,就听到李佑月从屋内的喊声:“对了,记得给我再带一套新衣服来。”安允奕笑着摇了摇头。   “西厢的客人醒了吗?”安允奕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跑来问自己安排伺候的下人,见下人摇摇头,就失望地离开。   当月亮和太阳交替的时候,安允奕也不再去问了,看来李佑月是真的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累得不行了,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好好让他休息,可是没一会下人来报,说是李佑月已经醒了,这会正嚷着要吃东西,安允奕笑着摇了摇头。   “我饿了,你去告诉安允奕,我饿了,要吃东西,吃大鱼大肉。”   一旁的下人无奈地互相看了看,心里很是不解,如此英俊的翩翩公子言行竟如此蛮不讲理,这邺城又不比那繁华的皇城,哪来那么多的大鱼大肉,连主子平时都粗茶淡饭的,要他们下人从哪变出那么多鱼肉,更何况这公子白天已经将府上半月的粮食都吃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饿死。   李佑月此刻饿的厉害,根本顾不得别人怎么想她,也根本不曾想到邺城如此地贫穷。   “主子······”一旁的下人见安允奕来了,赶紧行礼。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安允奕看着撒气的李佑月直觉得好笑,不过见他如此,倒不如先将下人支走,以免他一个怒气把他们都打折了,他的武功自己可是见识过的,还有他的那个随从,竟使出那么可怕的武功,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安允奕,你怎么回事?”李佑月见下人都出去了,上来就出掌攻击安允奕。   安允奕闪过了李佑月突如其来的一掌,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放开。”李佑月往回拽了拽,竟发现自己挣不开他的手,看来自己真的要好好补补了,都虚弱成这样了。   “我要是不呢?”安允奕明显感觉出来李佑月使不上力气,很是开心,于是忍不住逗他一逗。   李佑月听了他的话,猛地一拽,挣开了他的手,可是却没站稳,往后倒去,安允奕一个眼疾手快,伸出手将李佑月拉了回来,可是似乎用力不当,使李佑月直接扑到他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温度让两人都猝不及防,一抹绯红悄悄爬上两人的脸颊,安允奕像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将手往回收了收,李佑月警觉地一掌推开了安允奕。   “咳,不闹了,说正事。”安允奕奇怪的感觉随着李佑月的离开也消失不见了。   李佑月听了他的话,转身坐到桌子旁,继续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安允奕笑了笑,走到桌旁,推了推桌上的水果。   “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肉。”   安允奕摇了摇头:“没有。”   “我自己去找。”李佑月起身就要走,却被安允奕拉住,她回头狐疑地看着安允奕,这安允奕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就算是在邺城这么个小地方,也不至于落魄成吃不起肉的地步吧,更何况这府中还有下人,虽然比不上将军府,可是也算不错了。   “我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看完你就知道了。”安允奕从桌上拿起一个面饼,递给李佑月,“你就暂时委屈一下你的肚子吧。”   李佑月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接过面饼。   “现在说说吧,为什么要来找我?”   李佑月刚咬了一口,听了他的话,咳了一声:“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起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哦?什么解释?”安允奕饶有兴趣地看着李佑月,当初他离开皇城时,特地托了一位朋友给他带了几句话,就是让他好生在皇城里待着,吃香的喝辣的,实在寂寞了就娶几个夫人,好好的做他的挂名王爷,可是如今怎么跑这来了?   “你不是说我们是联盟吗?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你个不守信誉的家伙。”李佑月理了理衣袖,这衣服也不如皇城中的,看来这邺城是真的跟皇城差远了,不知道这个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好好,你想我帮你做什么?”安允奕笑道。   李佑月却突然严肃起来,低声说道:“我知道虎符不在你手上。”   安允奕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皇城中都传着虎符是他所偷,不管他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   “因为······”李佑月又压低了声音,“虎符是我偷的。”   “什么?”安允奕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你先坐下,听我说。”李佑月就知道,她若是告诉安允奕,他一定会被吓到,“我可以将虎符给你,更可以帮你向北荒借兵攻打云罗,可是有一点,你得帮我救两个人。”   “你······”   还没等安允奕说话,李佑月立即打断道:“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要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   安允奕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就算他现在不答应李佑月,李佑月也有方法使他答应,与其这样不如先顺着他,毕竟扳倒他的父亲才是他的愿望,如今那男人已被囚禁,母亲也已被他带到邺城,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好,可是比在将军府那些光鲜的样子好多了,所以对他来说手里有没有兵权并不重要,更何况若真的开战,倒霉的肯定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他虽然看惯了战场的杀戮,可是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他还是下不去手。   “第一个是在云罗,那个人是太后;第二个人在北荒,人你应当不认识,我暂时不告诉你,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安允奕又点了点头,随即,李佑月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一块玉石,竟真的是虎符!安允奕伸出手想将虎符拿过来,却落了空,李佑月一个闪身,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   “现在还不能给你。”一抹邪魅的笑爬上了李佑月的脸庞。   安允奕看着警惕的李佑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他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处处心机。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放亮的时候,李佑月还没有完全睡醒就被安允奕带离了府中,他们俩左转右转的竟来到了大街上,而当李佑月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已经完全讲不出话来了。   “这,这······”   “很惊讶是吗?和你来时完全不同对吗?”安允奕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时,向他问道,可是却并不等他回答,而是径自向街道上的人们走去。   李佑月看着街道上那些人,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就那样睡在大街上,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有的已经醒了,正在一旁的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李佑月知道他们那是饿了,于是走向安允奕,想要问他要点银两,好让他们去买点像样的食物,毕竟还有那么多孩子,可是安允奕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跟面前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拉着李佑月离开了。   “你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给点银两给他们,你不是将军世家吗?难道这点钱都给不起?”李佑月实在不理解安允奕为什么要拉着自己离开,她看着那些人,就想起了她自己,南月国灭时,她也一度过着这样的日子,她太明白那种痛苦了,那种饿到喉咙都痛的感觉,那种突然从衣食无忧的公主到无水无食的流浪者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你觉得给他们点银两就能解决他们的现状吗?我可以有能力让他们今天不挨饿,可是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未来呢?”安允奕将李佑月带到府门前,抬起头,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你知道吗?对他们来说每天升起的太阳就是他们的活着的希望。”   李佑月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反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太阳,很刺眼的太阳。是啊,就算他们今天可以不挨饿,以后呢?她恨极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等用过了早膳,李佑月果然如安允奕所料的那样跑到了书房里找他。   “说吧,想知道什么?”安允奕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就问道。   “邺城。”李佑月简洁明了地说道,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去找文献,可是她对邺城根本不熟,根本无从找起,她知道也许安允奕的书房里有,可是他一直待在书房里,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问。   安允奕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李佑月,见她满脸期待着看着自己,只好从书柜上拿了几本书给她,李佑月捧着书道了声感谢就一溜烟地回去了,李佑月也不知道为何她那么极力地想知道邺城的历史,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她控制不了自己。   等到李佑月完全看完邺城的历史时,两行清泪从脸颊划过,泪水早已装满了她的眼眶,浸湿了她的衣袖,她坐在桌旁,慢慢地将最后一本书放在桌上时,安允奕走了进来,看着满脸泪痕的李佑月很是奇怪,就算这邺城再怎么荒凉,人们再怎么可怜,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吧,他低头看了看李佑月放下的那本书,那是一本很旧的书,旧到上面很多字迹都不清楚了,安允奕翻到了被折的最狠的那一页,上面模糊地写着:邺城——本是南月战俘所在之地······   李佑月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何姐姐要将安徇王发配到这里了,也终于明白当安允奕告诉她他在邺城时,她会毫不犹豫地跑到这里,这里曾有她的国人,更可能的,说不定还会有她认识的人,可是现如今却变得如此荒凉,那些街道上的人······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府上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好酒好肉地伺候你了吧?”安允奕说着从桌上拿起了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一下,便塞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边说道:“这个地方地处阴寒之地,多雨水可是却连庄稼都种不活,这人也是,更别说有什么禽类可以活得久了。”安允奕见李佑月不说话,只好接着说道:“我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本是安徇王被流放的地方,这皇后······哦,不对,得改口了,太后,一定不会想到我跑这来了,我本就无争无抢,只想将我母亲带离皇城,而且母亲也说她想来这里,所以我就带她来了,她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地方,就像是她本来就属于这里一样,所以其实我对兵符,攻入皇城什么的这些并不感兴趣,我只想在这里安顿我母亲,让她开开心心地度过下半生。”   李佑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本书,盯着那几个字,南月,战俘。   皇宫中——   “太后,你应该做些什么了吧?”宸王笑道,一边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玉戒。   “哀家不太明白宸王在说什么?”太后坐在椅子上,连头也不抬。   “哈哈。”宸王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本王就知道你会失信于我。”   太后见他如此镇静,想了想,又开口道:“宸王怕是误会了,哀家当初与宸王约定,只要宸王助哀家坐稳这云罗江山,哀家就会答应将云罗附近离北荒最近的几座城池献给宸王,以助宸王夺得北荒新皇之位。“说着太后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走近宸王,站到他的身后,”不错,如宸王所看到的,哀家现如今确实成了太后,也除了两个祸患,坐拥着云罗江山,可是,宸王应该明白,无兵无实权,如今这虎符都不在哀家这,你让哀家怎么能安心坐稳这太后之位呢?”   “是你自己没本事,连个虎符都会被别人偷去。”宸王早就已经知道那虎符并不是被安允奕拿去的,那不过是南沁为了掩饰自己的守卫无能,所以才给安允奕硬安了这么一个罪名,“你连一个虎符都守不住,还幻想守着这云罗江山吗?还真是可笑。”说完,宸王站了起来绕到南沁的身后,低声耳语道:“更何况,你连自己的国民都可以见死不救,就算你能拿到虎符,你以为会有多少士兵追随你呢?更何况若是让外面那些大臣知道你是南月遗孤,你又觉得你这太后能坐多久呢?”宸王原本没打算跟她废话,可是他又知道这女人没有那么简单,她不会轻易的兑现承诺的。   “别人或许并不会在意,你将安徇王流放到邺城的意图何在,可是本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宸王见南沁的额间有汗渗出,手收的也越发越紧了,很是满意,当初就是她害的南月被灭,害的月儿受尽苦楚,更让她如今这么恨自己。   “你不过是想让宸王感受一下那种恐惧感,然后等待着听到宸王在邺城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消息,可是不幸的是,这个安徇王却因为害怕在途中自尽了,不得不说这一招真是够狠毒,虽然结果不如你所想,可是想必你一定很开心吧?”   “没错,哀家就是想要他生不如死!”南沁此刻已经怒不可遏,她恶狠狠地将桌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他们都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南月国的公主,因为她就是从邺城出来的,那地方阴冷黑暗,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不止如此,自从他们知道自己是公主后,,就密谋将她献给皇上,以谋求他们的生路,可是计划没有成功,她逃走了,那皇帝可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他们怎么可以为了让自己活命,选择将她当成“祭品”?所以她趁天黑逃走了,逃走前还放了一把火,她听到那些人的嘶吼求救,又怕又喜,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黑暗中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她原本以为那个人会是她的救星,她以为她可以离开这个地狱了,于是她恳求他带自己走,可是没想到那却是另一个地狱。   那个男人将她带回去之后,她才知道他是老皇帝的第二个儿子,她很害怕他会和那些人一样,将自己献给老皇帝,来博得自己父皇的“赏识”,所以她就想着逃跑,可是那并没有成功,她被抓了回去,被囚禁在一个房间里,那个人终于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他玷污了她,整整三个月,她不知道她逃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抓回来,被打了多少次。她发过誓,若是有朝一日,她逃出了那个地方,她绝对会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所以她选择将安徇王流放到邺城,她特地派了人在那边接应,好好对待他,可是哪知道他却自杀了,太便宜他了!   “你难道认为哀家做的有错吗?若是月儿遭受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泪水伴随着嘶吼声落下,重重地打在了地上。   “不要拿你和月儿比,你根本比不上她,本王很欣慰她当初选择牺牲自己来救你,否则本王也不会在北荒边境找到她,而你之后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呵呵,咎由自取?我咎由自取?”南沁的妆容早已花了,泪水还在往下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眼里除了南琉月还是南琉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为什么?”南沁拽着宸王的袖子,激动地问道。   宸王狠狠甩开了她的手,南沁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而宸王却连头都没回,夺门而出,离开之前丢下了三个字:“你不配!”   南沁瘫坐在地上,看着宸王的背影,直到指甲嵌入肉里,鲜血流到地上。南琉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不好意思,半调子居然忘了存11号的稿,对不起???   ☆、回忆初上:相思引(5)   五,故人归   过了三天   “主人,听说宸王殿下正在四处寻你,太后也是。”铃毓将碎玉阁的事办好之后,就根据李佑月留给自己的暗号,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邺城了。   李佑月却一言不发,她其实并不想知道关于皇城的事,因为她在害怕,她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一切好像都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她想拜托安允奕把她的姐姐带离皇宫,可是很显然,他不愿意。   “李公子,老夫人有请。”外面突然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老夫人?安允奕的母亲?她怎么会找自己?李佑月理了理衣服,随着下人来到老夫人房里,一进房里,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仔细一闻,居然是!莫非?   李佑月一想到这里赶紧向里边走去,越到里边味道越浓,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她没猜错。   里间一个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下人将椅子转过来,那是一个中年女子,可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了太多痕迹,依旧那么美,难怪那安将军要强迫她,当年恐怕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她倾倒,这么一个美人,是个男人恐怕对她都会有想法的吧。   “下去吧。”夫人缓缓说道,可是那声音却沙哑的很,都说她是个名伶,可是这声音怎么会这么沙哑?   那老夫人一直盯着李佑月看,像是要将她看穿一样,然后激动地说道:“像,太像了。”   李佑月一脸茫然,难道她认识自己?   “罪奴拜见公主殿下。”老夫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佑月的心漏了一拍,连着退了几步。   “公主殿下不必诧异,罪奴早已在这里等候公主多时了。”老夫人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布,递给李佑月,“这是先后临去之前,亲手交给我的,吩咐我一定要将此物亲手交到公主殿下手里。”   李佑月并没有接过那张锦布,而是从背后拿出一把刀,对着老夫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公主,我只是个罪奴,不值一提。”老夫人并没有解答,依旧将锦布递给李佑月。   李佑月还是没有接过,直接说道:“你若再不说,我直接出去杀了安允奕。”   老夫人却没有说话,很是淡定。   李佑月突然想起拿安允奕威胁她根本没有用,对她来说,安允奕只不过是她的耻辱,是她人生中的污点,于是反手将剑对着自己的脖子,既然这老夫人认识自己,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这房里满是南月国的檀香味,定是南月国的故人,倒不如用自己的命来威胁她。   果然,那老夫人激动起来,想要起身拦住李佑月,却摔倒了地上,喊道:“公主殿下,不可,千万不可。”   李佑月没想到她居然腿疾,立马放下了刀,上去扶住了她。   “罪奴有罪。”老夫人说道,“罪奴是一直伺候先后的乐奴。”   李佑月又踉跄了几步,乐奴,眼前这个老夫人居然是乐奴姐姐。   “乐奴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在李佑月的印象中,乐奴姐姐一直以其美妙的歌声著称,她是母后最信任的人,不仅人长得好看,更是熟通乐理,她以为乐奴早已死在了那场战争中,可是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一言难尽啊。”老夫人在李佑月的帮忙下重新坐到椅子上,回忆起她遭遇的事情。   “当时,先后早就预料到南月会出事,于是提前找到了罪奴,将这东西交给罪奴,可是后来出事后,罪奴想要找到公主殿下,可是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罪奴以为公主殿下被云罗那些士兵带回去领赏了,于是便随着那些俘虏来到了云罗,可是罪奴害怕被人认出,于是用易容术变换了容貌,可是罪奴在邺城只发现了大公主,并没有找到公主殿下您,可是后来大公主也不见了,于是我就想着离开,便来到了江南,可是罪奴没有银两,无法活着见到公主殿下,只好凭借着自己的一技之长生存下去,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罪奴找到了公主殿下……”说着,那脸上便多了两行清泪。   李佑月大概明白了乐奴为何来到了云罗,可是她还是没说,自己究竟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腿似乎也出了问题。   “月奴姐姐……”李佑月还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又没问了,若是乐奴姐姐不想说,那必然是不好的回忆,既然如此,不如不问,于是她接过了那张锦布,说道:“乐奴姐姐,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实身份。”   乐奴点了点头,回道:“罪奴明白,公主殿下既然选择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是有理由的,乐奴自然会全力护公主安全。”   李佑月看着乐奴点了点头,将锦布收进了衣袖中。   等到李佑月从老夫人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安允奕站在门口等了很久,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找李佑月,两个人还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莫非二人是旧识?可是时间又不对,母亲比李佑月大了二十多岁,二人怎么可能是旧识?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李佑月与老夫人一同笑着走了出来,安允奕更加疑惑了。   “李佑月你怎么在这里?”   李佑月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被老夫人厉声打断了:“安允奕!你怎么跟公……子说话的?!”   安允奕没成想与李佑月很随意的问话,却引起了母亲这么大的反应,这肯定是不正常的。   李佑月意识到这话已经引起了安允奕的怀疑,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开口解释道:“其实······”可是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拦住了:   “你要知道,李公子是王爷,你不过就是一个已经败了的将军之子,我难道之前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安允奕听到这些话,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下子不说话了,只低头回了句:“允奕不敢,允奕谨遵母亲教诲。”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说道:“我现在有件事要你去办。”老夫人和李佑月对视了一下,老夫人有点了点头,说道:“我要你护送王爷去北荒,去救他的亲人。”   安允奕惊讶地抬头看着老夫人。   “怎么了?不愿意吗?”老夫人像是命令的口气,怒视着安允奕。   安允奕低头回道:“不敢。”   于是没过几日,李佑月等人便踏上了回北荒的路。   路上,因着李佑月身上有伤,于是跟铃毓一起坐在马车里,   铃毓撩起了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驭马的安允奕,安允奕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于是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却看到了铃毓,于是失望地回过头去了。   “主人,那老夫人当真是乐奴姐姐吗?”铃毓小声问道。   李佑月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突然发现原来能在云罗遇到旧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至少她不会再觉得孤单,但其实好像她一直不曾孤单过,在云罗时,她有姐姐陪着她,在流浪时,她有铃毓陪着她,在北荒时,她有翎哥哥陪着她······原来她一直很幸运。   “天哪,居然这么巧,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你当真要让乐奴唯一的血亲跟你一起回北荒吗?若是大王知道他是云罗的将军之子,肯定会杀了他的。”   “你放心,我既要让他前去,就自会护他周全。”李佑月安慰着铃毓,然后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只看了一眼,就将帘子放下,等到安允奕察觉时,帘子早已被放下,让安允奕以为刚刚只是有一阵风吹过一般。   “不过,在去北荒之前,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李佑月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怀中的虎符,看了一眼,铃毓即刻便心领神会。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李佑月听到了一声号角声,就知道应当是已经到了她们要到的地方,李佑月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铃毓下来,铃毓抬头看了看随风摇曳的那面旗子,旗子上有一团红色的云,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天边的晚霞。   “云焰军。”安允奕看着铃毓一脸的好奇,幽幽地说道。   “什么人?”营帐外巡逻的士兵早就发现了他们,见他们走近,立马持刃逼近。   只见李佑月上前,从背后一把擒住安允奕,对着他们说道:“奉太后之命,将盗虎符者安允奕抓至云焰军,交由云焰军看管。”说着李佑月又从怀中取出了虎符和一面圣旨。   士兵们面面相觑,立马进去报告了主帅,不一会儿那主帅便从主营中走出,一见果真是安允奕,立刻让士兵们放下了利刃,他又看了看李佑月,这才突然想起李佑月便是安琉王,虽然只在那日宴请使者宴会上见过一次,可是因着李佑月确实长相不凡,所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映象,于是拱手作揖道:“微臣见过王爷,如有怠慢,还请赎罪。”   “元帅不必客气。”说着李佑月将安允奕一掌推到了主帅面前,还来不及等安允奕反应过来,又是主帅的一声:“来呀,将这个逆贼抓起来!”   于是安允奕又被束缚住了手脚。这时安允奕才感觉到自己着了李佑月的道,心里只能暗自骂起李佑月来。   主帅准备安置李佑月进营帐歇息,可是李佑月却婉言谢绝了。   “元帅不必客气,小王还需要拿着虎符回宫复命,这贼人就交给元帅你了。”   主帅作揖,也不再挽留。   李佑月二人离开了军营后,却并没有走远,只是寻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休息起来。   “主人,你确定那元帅会追随我们吗?”铃毓看着不远处的军营,看着李佑月像是丝毫不忧虑的样子。   李佑月点了点头,说道:“耐心在这里等着吧,不出三日,安允奕自会带上云焰军跟我们回去。”   三日后——   果然不出李佑月所料,那安允奕到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茶馆,等着她们。   “李佑月,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安允奕很不能理解,原本他只是答应了母亲,会护送李佑月去北荒,可是之后李佑月却像是一直在躲着自己,所以他一直不知道李佑月为何要去北荒,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李佑月一定是北荒的人,或者说她是从北荒来的,这大概也能解释的了,为何当初在皇城时那北荒的公主要苦苦缠着他了,可是李佑月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关于他的事,也不曾听他提到过北荒,而如今却又突然使计让自己说服云焰军,成功与否暂且抛开不说,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与云焰军的主帅曾有交情的呢?看来李佑月确实一直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看来你是成功了。”李佑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坐了下来,问小二要了一壶水来。   “李佑月,若是你再不说,就算是违抗我母亲的命令,我也不会再走下去了。”安允奕见他一脸的惬意,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与李佑月互相称兄道弟了,可是现在看来他俩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   “安少将,这么大火气对身体可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我家主人既然不想说,必定是有难言之隐,就请你······”铃毓见安允奕一再追问,不禁出口要替主人拦住他,但是李佑月却挥了挥手,示意铃毓不用再说。   “告诉你也无妨。”李佑月拂了拂袖,铃毓还想说什么,却被李佑月一个眼神给的硬是憋了回去,“第一件事,也就是你最想知道的事,你的母亲。”   安允奕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你母亲与我母亲曾是旧识。”   “这么说我母亲也是北荒的人?”   “你暂时可以这么理解。”李佑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南月的事,所以干脆就让他误解成是北荒好了。   “那借兵呢?你为何要我护送你回北荒?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李佑月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若是对付什么土匪的恐怕根本不在话下,所以若是要回北荒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如今却不仅要他护送,还要让他动用云焰军的势力。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在北荒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所以很可能会没命,更何况我还有亲人在他手上,若是来硬的,我担心他会伤害我的亲人。”李佑月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   安允奕听了他的话,一时间却后悔起来,原来他是想用云焰军的力量壮大自己,让自己在北荒拥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拥有一席之地,这样那个要伤害他的人就会畏惧,不再轻举妄动,自己到头来还是被他利用了,原来他根本不是要自己护送他会北荒,而是要让自己帮他借兵。   “如果我说不呢?”安允奕很不想动用云焰军的力量,毕竟云焰军是父亲组建的势力。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知道你是个孝子。”   安允奕听了李佑月的话,“唰”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神色大变,情绪激动的问道:“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怕她一个人在邺城待着不安全,就派了几个人过去保护一下她而已。”   “李佑月!她可是你母亲的旧友!”安允奕一把拽住李佑月的衣领,将他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在亲人的生死面前,我没得选。”李佑月倒是非常淡定,“你若是觉得我欺了你,你现在就可以将云焰军的兵符给我,然后回去照顾你的母亲。”   铃毓在一旁很是着急,如果不是之前主人跟她说等会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许她出手,恐怕她早就已经伤了安允奕了。   安允奕看着李佑月,四目相对,安允奕却突然觉得没了怒气,是啊,他为了母亲可以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入皇宫,李佑月为了他的亲人只是利用了自己,自己有什么脸面说他呢?   “为何要挑云焰军?”   李佑月见他松开了手,理了理衣服,又坐回凳子上。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一支军队。”云焰军,是一支精英军队,所到之处无不令人闻风丧胆,而其表面上是为云罗效忠,可是实际上却是由安将军组建的,因此姐姐一直畏惧安将军,可是安将军如今却被囚禁在大理寺,这些士兵突然没了首领,一直敢怒不敢言,一旦出现了一个他们认可的人,便可带领着他们破关斩将,成就一番事业,这支军队,可比她的暗卫强太多了,有了这支队伍就如虎添翼,救出翎哥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她已经记不清上次见翎哥哥是什么时候了,自从上次皇宫中匆匆一别后,她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了,她也尝试过在宸王府里找,可是一无所获,而如今,宸王已在回北荒的路上,不如就趁机将翎哥哥救出来。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是吗?”见李佑月点了点头,安允奕却不自觉觉得有些失落,“好,我答应你,我助你救人,可是你必须答应我,救人之后就放我回邺城。”   李佑月点了点头。   十天之后,李佑月便带着铃毓,安允奕出现在了北荒的城里,站在不远处的黑影看到这一切,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玉扳指。   ☆、回忆初上:断情丝(1)   一,硝烟   李佑月领着安允奕来到了她的府上,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府门前站了很多士兵,于是赶紧拉着安允奕躲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主人······”铃毓看到门口那么多的守卫,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李佑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腰间的腰牌后,转身离开。   “主人?”铃毓问道。   “去他那里。”李佑月头也不回地回道。   不一会儿,巷子里便没了李佑月的身影,只留下了铃毓和安允奕,安允奕疑惑地看着铃毓,铃毓只好摇摇头,回道:“跟我来吧。”   铃毓带着安允奕没一会便追上了李佑月。铃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佑月定是去找宸王了,因为刚刚门口的守卫腰上的腰牌是宸王府上的。   “什么人?”她们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侍卫拦着了去路。   铃毓直接上前吼道:“你好大的胆子!连月案主都不认识了吗?!”   那拦人的侍卫听了铃毓的话,细细看了眼李佑月,发现果然如铃毓所说,立刻收剑跪在地上,说道:“小的见过月案主,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案主恕罪。”   “好了,不怪你,起来吧,你家主子呢?”李佑月并不想跟他多说无用之话,她既然已经在府门前看到了那些守卫,那就足以说明,宸王已经先她一步回到北荒,那么她想偷偷带走那个人怕是不可能了,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必须要弄清楚,到底那个人怎么样了。   “回案主的话,北木皇前去宫里觐见主皇了。”   “他去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   李佑月知道自己的府里暂时是回不去了,倒不如先在他这府上休息休息,等他回来,自己再问个清楚。   “好,那我在里面坐一会,等你家主子回来。”说着,李佑月径自走了进去,铃毓跟着走了进去,安允奕顿了一下,他大概可以知道,这个李佑月在北荒地位是绝对不低的,就算比不上云罗的王爷,可是单凭刚刚那侍卫的前后变化,就可以猜测出李佑月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而那个侍卫口中的北木皇又是谁?为何李佑月不选择先回自己的府上,而是要坚持待在这个人的府里?李佑月,你身上的谜团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而门口的侍卫更是一脸不解,这月案主在府上的时候向来是以女装示人的,除非是进宫觐见主皇,否则是不会穿男装的,其中原因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据说是他家主子这么要求的。   等到那个侍卫口中的北木皇回到府上时,天早已黑了,李佑月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茶了。   北木皇一进来,看到了李佑月,立马上去将她搂入怀里,看得一旁的安允奕很是疑惑,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般,可是自己面前可明明是两个男人啊!   北木皇也顾不得安允奕想什么,他刚刚在门口听到侍卫的回话,已是高兴至极了,他很担心李佑月。所以在南沁将城池正式划到他的领土里时,他便马不停蹄地回来了,他以为李佑月肯定是自己偷偷跑回来了,可是回来了却没有得到李佑月回北荒的消息,他的心像是被拿走了一块一样,疼的他夜里无法安睡,疼得他都忘了该怎么去呼吸,还好,她还是回来了,所以当自己看见李佑月熟悉的身影时,根本无法抑制自己内心对李佑月的感情。   “你放开我。”李佑月在他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似乎消瘦了许多。   过了半晌,他终于放开了李佑月,他将李佑月上下看了个仔细,确认她无事后,才将视线转到一旁,可当他看到安允奕时,之前的高兴全部一扫而光,质问李佑月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安允奕看见了那个北木皇的正脸时,却吓了一跳,那个熟悉的面具,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云罗待了很久的宸王。   “他是我带回来的,他帮了我,我自然要护他周全。”   安允奕与李佑月的约定,北木皇他是知道的,之前铃毓有跟他讲过,可是就凭安允奕之前在宴会上的所作所言,他便感觉到很不爽,所幸的是安允奕并不知道李佑月的真实身份,所以自己在云罗也就没对他下手,可如今月儿竟然将人带回了北荒,自己恐怕不得不防。   “好,既然这样,今天让他在我府上休息吧。”   李佑月没有阻拦,她本来也就不打算带安允奕回她府上,毕竟她府上都是她的人,也知道她是个女子,若是漏了馅,恐再生无关事端,倒不如让他在北木皇府上待着,这样一来还便于她了解北木皇的一举一动,让自己救出那个人。一想到那个人,李佑月立马上前拉住了北木皇的衣袖,问道:“他人呢?”   北木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进了内厅,消失在安允奕的视线里。   安允奕看着二人的举动,很是憋得慌,两个大男人举止搞得那么暧昧干什么?这个李佑月还让自己住在宸王,哦,不对,是北木皇的府里,他到底在想什么?   “主人,你怎么?”铃毓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李佑月要同意让安允奕住在北木皇府里。   “毓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安允奕回来吧?”   铃毓点了点头,一边给李佑月宽衣。   “那你应该知道我在安允奕眼里还是个男人,若是让他现在便得知我的真实身份,恐怕只会引起他的怀疑,更何况,他待在北木皇府上,北木皇已经知道他是我带回来的,那么他定会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安允奕身上,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够更好地行动了。”李佑月从衣柜里拿出夜行衣,穿上。   “行动?难道主人你要?”铃毓有些震惊,主人难道要夜闯木皇府?   李佑月点了点头,她既已在木皇府里见到了他,那么就要立刻行动,因为她今天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正常行走了,而且更准确的说,她压根没有看见他的正脸,所以那究竟是不是他还很难说,她必须去确认下,如果那人不是他,那么很有可能他根本没被北木皇抓去,更有种可能,他已经死了······但是她希望是前者,那样的话,即使寻到天涯海角,她也要寻到他,如果是后者,那她也要抢回他的遗体,然后带着他回南月。   “主人,万万不可。”铃毓突然跪下,阻止李佑月,“主人,你不能去。”只有铃毓心里清楚,她要寻的人是谁,所以她绝对不能主人去。   “毓儿,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要去带他走。”云罗一行,已经让她失去了太多人,她现在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她必须要尽快去把他带走。   “主人······”铃毓还没说完,只觉脖上一痛,身子便软了下来,眼前也渐渐模糊。   “毓儿,对不起,我答应你,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说完,李佑月便夺门而去。   “主人······”铃毓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慢慢闭上了双眼。   黑夜里,月亮悄悄升起,各家各户的屋檐上不时闪过一个影子,打更的人以为是从哪跑来的野猫,便没有在意,打着哈欠,继续吆喝起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李佑月不觉心口一痛,眉头微蹙: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距离上次复发应该没有多久,怎么会?难道是还没有愈合吗?   看着不远处的北木皇府,李佑月伸出手将面纱戴上,又攥了攥手,一个跃身,消失在黑夜里。   “什么人?”李佑月刚潜入北木皇府里便被发现,李佑月很不能理解,明明她才回来没多久,为什么北木皇府上多了这么多的侍卫,而且这些侍卫看起来并不像是北木皇安排来对付她的,那究竟是为什么?   “谁?谁在那里?”侍卫已经发现了李佑月,现在正大批地往李佑月这来,李佑月暗道不好,她的武功再高,这么多人也不是她能打得过的,更何况北木皇府上的侍卫并不好对付。   李佑月一个转身,轻轻跃起,向着北木皇的寝宫去。   侍卫们一看有人影出现,蜂拥而上。   “来人啊,有刺客,快去保护北木皇。”   李佑月看着朝自己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自觉加快了步伐,不管理由是什么,她只知道她要快点找到他。   就在她快要到的时候,却有四个人突然从房檐上飞下来,李佑月一个后退,定住。   “来者何人?”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佑月一看这四人居然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孔,才知道他们是四兄弟,恐怕这四人默契度也是极好的,否则北木皇怎么会让他们来为自己做事?   李佑月打量了他们一会,掏出袖子里的短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那四兄弟一见李佑月如此,便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摆起了阵来。   李佑月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屋子,看来今晚是带不走他了。于是便硬着头皮与四兄弟打了起来,不一会儿,李佑月便败下阵来,她退到四兄弟的阵中,,单膝跪地,心口一痛,嘴角便溢出了血。   四兄弟见她如此,反而转身退后,向着侍卫喊道:“抓活的。”   此话一出,那些侍卫便都向李佑月涌来,李佑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站起身来,她不能让他们抓了自己,安允奕还在府里,若是让北木皇知道,恐怕会让他怒而伤及无辜。   看着逐渐倒下去的侍卫,李佑月只觉得体力渐渐不支,这四兄弟真是心狠手辣,让这些侍卫来消耗自己的体力,若真是让他们抓了自己,他怎么办?李佑月又抬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屋子,只觉得心口一痛,眼前一花。   侍卫们见李佑月身形有些摇晃,知道她是体力不支了,便准备上去活捉她,可是谁知侍卫中突然有一个人跑出来,拔出剑刺向李佑月的心脏。   “住手!”一声熟悉的吼叫,让李佑月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看着不远处自己熟悉的面孔,嘴角微微扬起,却突然觉得心口上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刺了一剑,她反手给了那人一掌,那人却不小心扯到了她的面纱,一把将她的面纱扯下,一抹鲜红便随着面纱飘在空中。   李佑月身体向后倒去,看到漫布星星的夜空,她笑了:还好还好,他还活着。   “月儿,月儿!”一声嘶吼划破了天际。   安允奕是被门外的吵闹声吵醒的,但是确切的说他并没有睡着,且不说这是在北木皇府中,就算是其他地方,他也不一定能够安然入睡,更何况李佑月到现在也没有告诉自己他的计划。   安允奕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吆喝着:“刺客往那边去了。”   刺客?这是什么刺客,居然敢大晚上的跑来北木皇府里行刺?要不是这刺客太蠢,要不就是有阴谋。   可是没一会,门外的脚步声又开始大了,还有人在不断喊着:“快去,快去宫里······”   去宫里?这么晚了去宫里做什么?没一会门外就安静了下来,安允奕并没有多想,以为是他们抓住了刺客,要去宫里禀报,便靠在床边眯了一会。   第二天——   安允奕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外面两个下人的窃窃私语——   “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说是昨晚有刺客闯进来了,而且好像武功还很高。”   “是呀,吓死人了,吓得我昨天夜里躲在房里连茅房都不敢去。”   “但是后来听说那个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月案主!”   ······   安允奕一听到这里,立刻推开了门,激动地拉住了门口的侍从。   “你们刚刚说谁?”安允奕几乎是吼出来的,当他听到她们说月案主的时候,他慌了,昨天门口的侍卫曾经喊李佑月为月案主,他希望她们说的那个月案主不是李佑月。   “月,月案主。”被抓住的一名侍女,只觉得肩膀疼的厉害。   “哪个月案主?!”   哪个月案主?这北荒不就一个月案主,还有谁是月案主?   “快说!”安允奕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嘶——”那侍女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是李佑月,月案主。”   安允奕终于还是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名字,他松开了那名侍女,紧接着又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不知道。”两个侍女惊吓着跑走了。   安允奕看着她们跑远,一时间说不上话来,昨天晚上模模糊糊听到了他们说太医,难道李佑月受伤了?安允奕突然慌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乱跑着,他总觉得李佑月出了事。   “安允奕,安允奕。”安允奕听见有人喊他,他一抬头居然看见了铃毓,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拽着她的衣角,有气无力地问道:“李佑月呢?你家主子呢?”   铃毓却不回答,只是说道:“安公子,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等到铃毓清醒过来,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北木皇府,这才知道,主人出事了,可是她一想起安允奕还在府里,便不假思索地来带他走,毕竟若是没有了主人的庇护,那个人若是想弄死安允奕,简直轻而易举,而且这也是主人的意思,她清醒了之后便看到了桌上的那张纸条:若失败,带走安。主人向来不喜欢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若非如此,也不会明知道让安允奕动用云焰军的力量完全可以实现她的计划,可是她却还是选择自己前去冒险,如此看来,当初想让安允奕救出那个人是假,她以命救出那个人再让他们撤离才是真,因为在那张纸条下面就放着一张北荒的兵力布防图。   主人,你可知,你这么做在他眼里,除了傻,没有别的;若是你能安全,我定然不会再隐瞒事实,我一定会告诉你所有,哪怕是牺牲自己。   “我不走,我问你,你家主子呢?啊?带我去见她。”见铃毓面色苍白,他就已经明白,李佑月出事了。   下一秒,安允奕便觉得脖间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铃毓再次回到北木皇府,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铃毓抓住了从她旁边经过的一名下人。   “月案主受伤了······”下人还没有说完,铃毓便立刻跑向了北木皇的寝宫。   主人若是受伤了,那现在肯定在他房间里。   刚走到门口,铃毓便看到了从里面不断有下人出来,那些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盆,盆里满是血红。铃毓一下失了神,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   “立刻给本皇去查,查不到你们都给本皇提头来见!”   铃毓踉踉跄跄地走了进去,北木皇一看到她,立刻上去揪住了她的衣领。   “说!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有拦住她?为什么没有来告诉本皇?!”   铃毓看到躺在床上的李佑月,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的衣物已经被血染得通红——那是心脏的位置!一旁的侍女慌慌张张地拿着布擦拭血,太医一边颤抖着,一边给李佑月敷着大量的止血药草。可是这一切好像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血还在不断地溢出,那应该已经是一个人身上所有的血了吧?   “本皇要杀了你!”北木皇一掌将她推倒在地上,铃毓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她没有反抗,只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北木皇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拔出一把剑,指向铃毓,铃毓能清楚地感觉到剑慢慢地刺入到肉里,口中也不断有血涌出,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确实,这本来就怪她,没有拦住主人,否则主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在剑快要插入铃毓的心脏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李佑月却突然口中喃喃道:“翎哥哥,翎哥哥,翎哥哥······”   北木皇一听到李佑月的声音,立刻松开了剑柄,转身跑到李佑月床前,跪在地上,握住李佑月的手,唤道:“月儿,月儿,你醒醒啊,月儿······”   回应他的却依旧是“翎哥哥”。   “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月儿,月儿,翎哥哥求求你,快点醒醒好不好。”   充斥着血腥味和药草味的房间里却依旧飘荡着那句——   “翎哥哥”······   李佑月已经在床上躺了七天七夜了,尽管尼禄已经来过给她服了回魂丹,可是她失血过多,如今已经虚弱到不用内力无法捕捉到脉搏了。   北熠翎已经在床边守了七天七夜了,滴水未进,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劝都不听,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他像是在惩罚自己,陪着李佑月一起沉睡。   “启禀北木皇,末将已查出那个混入皇府的杀手是谁派过来的了。”门外一名男子跪在地上。   “谁?!”北熠翎眸子里发出了一丝狠戾。   “是…是二皇子。”男子听到北翊翎的问话,不禁有些害怕。   北熠翎紧紧攥住了被子的一角,北翊骆!本皇要你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北熠翎替李佑月掖了掖被子,然后又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吻,然后走到门口,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出去吧,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声音小些,不要吵到月案主。”   “是!末将明白。”说完那人便起身离开了。   “启禀北木皇,尼禄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是。”   尼禄看着床上的李佑月,皱了皱眉,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棕色的药瓶,伸出手将药瓶倒置,从里面取出了一粒药丸,正准备让李佑月服下。   北熠翎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要做什么?”   后一秒就出掌将尼禄击退后了几步,可是尼禄并不疼,他知道北熠翎是在紧张,所以他并不怪北熠翎,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李佑月受这么重的伤,只差一毫厘,李佑月就真的······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那把剑再深一点,北荒会发生什么大变化。   “你我都很清楚,若是不让她服下这药,她真的挺不过来。”   北熠翎握紧了双拳,转过身,一拳击在床边的墙上。   尼禄看着李佑月服下那粒药,又转过头看了看北熠翎,摇了摇头。   “查出来了?”   “嗯。”北熠翎轻轻应了一声,他怕惊扰到李佑月。   “想好怎么做了?”   “嗯。”   “需要我帮忙吗?”尼禄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问过大概,北翊洛,北荒的二皇子,北熠翎同父异母的兄长,是皇位继任者之一,也是北熠翎最大的敌人,因为他亲手害死了北熠翎的母皇。因为北荒的主皇最近身体不适,大概是大限将至,因此各方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北熠翎才去觐见主皇,北翊洛就对李佑月下手,恐怕这回北熠翎不会让他好过,轻则死,重则生不如死,而自己可以做的,就是帮助北熠翎,因为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北熠翎,更何况他也想亲眼瞧瞧北翊洛的下场,这个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   “我要你给他下摄魂。”北熠翎低声耳语道,就算李佑月现在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愿意让她听见他的复仇计划,他不想破坏翎哥哥在她心中的形象。   “明白了。”尼禄点了点头。   “需要人的话去找北风。”   摄魂,北荒的剧毒之物,一种生长在绝望之谷的慢性□□,无色无味,只要连续一周服下就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进而使其暴露出自己内心最丑恶的面目。它不会毒死别人,却可以让人的生命在幻觉中消逝。   让北翊洛尝尝摄魂的味道似乎不失为一种绝妙的方法。   尼禄刚从北木皇那里出来,便遇到了北风,也是之前前去禀告北熠翎的人。   此时他空荡荡的右袖上已经沾满了血渍。   偌大的北木皇府上竟然有杀手混入,他这个统领居然丝毫不知,不仅如此还让那杀手重伤了李佑月,看来他已经去领过刑罚了。   “你等会跟我来,给你上点药,止下血,然后我还有事要说,北木皇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暂时不要再去打扰他了,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   “末将领命。”北风单手扶额行了个礼。   尼禄又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   “尼禄,你快说,李大哥怎么样了?”北墨雨很是激动,她是今日才听到李佑月受伤的消息的,可是因为三哥不让人进府,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李佑月到底怎么样了。   尼禄坐下来,喝了口茶,打趣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李佑月的真实身份了吗?怎么还喊李大哥?”   “我······我一时忘了不行啊。”北墨雨努了努嘴。   “以后得喊皇嫂了。”尼禄笑着说道。   “哼,我才不呢,这个骗子,欺骗了本公主的感情,还瞒了我那么久,看我到时候怎么治她。”   尼禄却突然不说话了,在告诉了北墨雨事情经过之后,北墨雨也沉默了。   她没想到李佑月竟然这么爱三哥,爱到不顾生死。   半晌之后,北墨雨才开口道:“或许我可以帮你完成计划。”   尼禄明白北墨雨心中所想,点了点头。   ☆、回忆初上:断情丝(2)   二,登基   七日之后,北荒的二皇子莫名地领兵一路杀进了皇宫,因为突起的兵变,还没等守卫反应过来,就已经尸首异处,一时间皇宫里尸横遍野,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吓得趁乱跑出了宫,偌大的皇宫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给我杀!”北翊洛像是杀红了眼,逢人便杀,谁也不知道一向性情温和的二皇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北熠翎身穿金甲,站在主皇的正宫门前,看着逐渐逼近的北翊洛,握紧了手中的剑,对着守在宫门前的将士们喊道:“今日北明皇北翊洛,行大逆不道之举,使百姓受尽苦难,本王今日就带领你们剿灭乱党,事毕必定重重有赏!”   而后,便是一阵呐喊声,厮杀声。   北熠翎趁着外面杀做一团,在与北翊洛对视一眼后,便进了正宫。   北翊洛暗道不好,然后从血泊中脱出身来,随着北熠翎进了正宫。   “北熠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北翊洛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失声大吼,“那可是父皇!”   北熠翎却剑转偏锋,指向了北翊洛,北翊洛见状,立刻与他打斗起来,可是奈何北熠翎竟落了下风,刀光剑影中,北熠翎便被北翊洛重伤。   “你,你,你个不孝子……”主皇口吐鲜血,伏剑倒去。   另一边,突然出来个人,只见空中有一丝血迹划过,北翊洛便倒了下去——一剑封喉。   “主人,当真是好计谋。”   北熠翎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出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人,对着一旁的黑影说道:“退下吧。”   黑影离开后,北熠翎从地上拿起了北翊洛的剑,往自己胳膊上划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然后眼看门外有人要进来,便跪倒在地,抱着主皇的尸体大哭道:“父皇!父皇!是儿臣救驾来迟,父皇,儿臣不孝啊!”   闻声,进来的众人皆伏地叩拜。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喊太医,快去喊太子啊!”北熠翎故作失疯状。   “请北木皇节哀。”   一阵呜咽声长久地在正宫里飘着。   不久之后,皇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而北熠翎也更是成为了各路权臣富贵巴结的对象。   “主人,柳大人前来拜访。”   “不见。”   北熠翎看着床上睡得很熟的李佑月,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放心吧,她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尼禄在一旁安慰道,同时他也觉得奇怪,就算李佑月习武多年,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可能还不消半月,便恢复得差不多了,这难不成跟她的蛊毒有关?   “脉象稳定?可是她还是一直在沉睡。”北熠翎十分失落,自从上次皇宫一战之后,他除了在外人面前演戏,就是回来看李佑月,看她醒了没有,他希望李佑月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可以是自己,可是她却从未醒来过。   “可是,你若再这般下去,恐怕等到她还没醒来,你就先垮了,你可别忘了,你还身负重任。”当初为了帮助北熠翎当上主皇,他们共同计划,如今一石二鸟之计是成功了,可是北熠翎却因为没有了威胁,而变得日渐颓靡了。   “若是没有了月儿,我争得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早就说过,若我为王,她便是我的王妃,若我成皇,她便是我的皇后。”   “你……”尼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北熠翎。   “禀告主人,外面有异族人来访。”   异族人?难不成是那天失踪的安允奕?   “什么人?”   “回主人,她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难不成是?北熠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忙不迭地说道:“快让她进来。”若是自己猜对了,恐怕月儿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民女见过北木皇,见过大法师。”   北木皇就这样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她十年如一日的容颜,当真是心中所想之人。   “月巫不必多礼,说来,当是本皇向你行礼才是。”   月巫抬头,轻挑眉,点了点头,继而问道:“她怎么样了?”   北熠翎方如梦初醒,突然单膝跪地,拱手看着月巫道:“还请月巫救救月儿。”   月巫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尼禄身旁走过,直奔向李佑月。   月巫仔细地给李佑月诊治了一番,不一会儿,便转身走向北熠翎,对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间唯情伤无药可医。”   北熠翎听到这句话,突然瘫坐于地,果然,她还是知道了,从他出来见她的那刻起。   尼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北熠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站在一旁,默默无闻。因为他也知道,李佑月的受的伤早已大好,根本没有理由仍然如此昏迷不醒,若依旧如此,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李佑月根本不想醒来。是啊,一个身为战俘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身穿华服出现在北木皇府,所以,从李佑月受伤时,她就已经知道北熠翎的真实身份了……被自己所爱的人骗了十年,是谁会选择原谅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月巫缓缓开口。   床上躺着的的李佑月,眼角浸出了泪水。   “本皇恳求月巫救救月儿。”就算是无药可医,但北熠翎仍然相信月巫是能够让月儿苏醒的。   “不管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北熠翎抬眸凝视着月巫。   尼禄却突然慌了神,不管什么代价么?若是如此,北荒该如何?   “你应该明白,能让她醒过来的不是我,是你。”月巫无奈地摇了摇头。伤口好了却不愿醒来,是不想面对事实,不想再在心口插上一刀。   北熠翎却突然说不出话了,月巫的意思他明白,从尼禄告诉他月儿的伤已经大好时,他就已经明白,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他无法想象没有月儿在他身边的日子。   三日后——   “臣等恭迎主皇,吾皇至上。”   北熠翎坐于高处,看着跪在底下的大臣,不禁苦笑,至上又怎么样呢?他终究还是失去了月儿,他并非留恋权位,只是不想让月儿永远沉睡。   而通往北荒国外的一条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着。   铃毓坐于车前,不时回头在帘间探寻着,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主人还是没醒吗?”铃毓走进车里,看着依旧熟睡的李佑月,问向眼前陌生的女子。   月巫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铃毓只觉得奇怪,这女人到底是谁,她是怎么做到让北熠翎放主人离开的。   “收起你的好奇心,知道太多只会缩短你的寿命。”月巫像是知道铃毓的心思般,冷不防来了一句。   铃毓抬头看了看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不久之后,她们便出了北荒,更奇怪的是李佑月也醒来了。   月巫看了看李佑月,又给她把了下脉,摇了摇头,从车内走了出去。   “主人,主人,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铃毓扶起挣扎着起身的李佑月。   “水。”李佑月艰难地说出来这个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像是突然少了点什么一样。   铃毓赶紧取出水来,给李佑月喝下,看着李佑月憔悴的样子,铃毓只觉得心疼,她不能理解,明明那么相爱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北熠翎派人把李佑月送出府时,她就知道了北熠翎的意思,若不是无可奈何,北熠翎怎么可能放开李佑月的手。   “我们现在去哪?”李佑月虽然昏睡,可是她能感觉到她已经离开了北荒。   “邺城。”铃毓叹了口气,“主人……你这是何苦。”   李佑月听了铃毓的话,并没有再开口,何苦?她自己也想问问,这是何苦?她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说不上来的难受。   铃毓看着李佑月痛苦的表情,知道她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于是只好打断道:“我已经让云焰军带着安少将回邺城了,这时候估计已经在邺城了。”   李佑月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了,毓儿。”   北荒皇宫里——   “怎么样了?”北熠翎站在桌前,双手背于后,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失了神。   画中的女子笑颜如花,空气中似乎都满溢着幸福。   “回主子,李案主已经醒了。”   北熠翎苦笑了一声,果然,她还是醒了,北熠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挣扎着什么,李佑月醒来,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这是自己第二次放她走……手中沙好像已握不住了,可是自己却没选择。   “禀告主皇,尼禄大法师求见。”   “允。”   尼禄看着北熠翎动也不动地看着什么,他也顺着北熠翎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墙上的画时,不由得叹了口气。   “云罗国传来新的消息了。”尼禄还是开了口。   “说吧。”北熠翎连头也不回。   “云罗的小皇帝突然开始反抗太后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小皇帝中的毒解了,恢复了神智。”   北熠翎听到这里,大笑了起来,果然,他的月儿还是这么善良,不论遭遇什么,她还是这么善良。   “尼禄,派人暗中保护月儿。”既然他都已经猜测到了是月儿解了小皇帝的毒,那南沁怎么可能猜不到,如此一来,月儿便成了对她威胁最大的人,她唯恐除之不快,若是月儿还在北荒,南沁自然不敢做什么,可是月儿如今已经离开了北荒,离开了他,这便把危险指数提高到了最大,更何况月儿对南沁毫无戒心……   尼禄看着北熠翎渐渐攥紧的手,紧锁的眉头,上前说道:“你放心,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好她的。”   北熠翎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必要时,可以杀了她。”南沁,若不是为着月儿着想,你恐怕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若是这次你再敢对月儿存着歹心,我必取你的性命。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最后一天啦,半调子明天可能更新地会迟一点,大家不要催哦,请继续支持半调子,谢谢   ☆、回忆初上:断情丝(3)   三,危险至   因着李佑月受伤,所以赶了好几天,她们才到达邺城。   铃毓扶着李佑月下了马车,正准备走进城里,李佑月却拦住了她。   “你去吧,这一路也辛苦他们了。”   铃毓回头看看林子里一晃而过的黑影,点了点头,又看向不远处的安允奕点了点头。   铃毓这一抽身,李佑月像是突然没了依靠,还没走几步,便摇摇欲坠。   安允奕见状,几步并做一步,上前扶住了李佑月。   “谢谢。”   安允奕看着李佑月泛白的面庞,不禁有些心疼,回邺城的路上他倒也打听了不少,可是没想到李佑月会伤的如此重,可这伤究竟是身上的还是心上的,大家似乎都明白。   回来了几日,李佑月都只是待在房里,不见笑,也不见哭。   安允奕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趴在窗前的李佑月,问向一旁的侍从:“怎么?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吃吗?”   侍从为难地点了点头。   安允奕只觉得哭笑不得,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他一直以为只有男女之爱才会肝肠寸断,可是李佑月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爱是不分性别的。   “主子不劝劝李公子吗?”侍从也开始心疼起了李佑月,如此这般不死不活地活着谁看了不心疼呢?   安允奕又看了一眼李佑月,见他依旧一动不动,只好摇了摇头,向房外走去。   劝?若是劝真的有用,铃毓恐怕早就劝过了,可是他依旧如此,说明劝根本无用,他伤的是心,身体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躯壳,何必在意?   安允奕离开没一会,铃毓便来了。   “怎么?他们还是没走吗?”李佑月微微启唇。   “没有。”   “他是想确认我死了没有吗?”李佑月冷笑了一声。   “主人……”铃毓看着李佑月冷笑只觉得可怕,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铃毓看了眼李佑月,只好默默离开。   李佑月看向窗外,外面天很蓝,可是却看不见几只鸟,冬天要到了吗?   天黑之后,安允奕却突然拎着两坛酒来找李佑月。   “呐,喝吧,一醉解千愁。”安允奕将两坛酒“哐”得一声放在桌上。   李佑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安允奕,突然拿起其中一坛,摘掉封口,就往嘴里灌。   安允奕看着李佑月大口大口地喝酒,突然笑了,还好,李佑月还没成废人。于是正准备拿另一坛自己喝,却突然被李佑月抢过去,他又一次摘掉封口,往嘴里灌起来。   安允奕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静静地看着李佑月喝酒。   没一会儿,李佑月就把两坛酒都喝的精光,预料之中的是他的衣服也湿了。   安允奕看着他一副狼狈的样子,笑了笑,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让李佑月伤成这样,宁愿这样灌自己也不愿保持清醒。北木皇?你倒是越来越让我好奇了。   “翎哥哥……”李佑月明显喝醉了,竟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不过,翎哥哥是谁?不是北木皇吗?他不是被那个北木皇伤成这般模样吗?   李佑月一边喃喃着,一边靠近安允奕。   安允奕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把自己认成他的相好了,突然觉得心中憋闷,自己一直想着怎么让他恢复正常,可他倒好,竟然把自己认成了他的相好。   李佑月抬起手,轻抚上安允奕的脸。   安允奕先是一愣,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想要抽离,感觉自己被定住了一般。   “翎哥哥……”李佑月的双颊绯红,慢慢地在安允奕眼前放大。   安允奕只觉得自己也像是喝醉了一样,竟开始头晕脑胀起来。   “李佑月……”安允奕轻唤了一声,下一秒,嘴上便感觉到一片柔软,伴随而来的还是一股浓淳的酒味,“唔……”   安允奕的瞳孔慢慢地放大,这家伙居然,居然吻了自己?!还是把自己认成了别人?!   想到这里,安允奕毫不犹豫地一掌推开了李佑月,李佑月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地上,可能是伤口还没好的原因,李佑月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佑月!”安允奕低吼了一声,“我要杀了你!”这是第二次了,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这次是什么?!   李佑月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安允奕,然后又闭上了眼。   安允奕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是自己刚刚力气太大了?他慢慢地靠近,蹲下身来,轻轻晃了晃李佑月。   “喂,李佑月?”   回复他的却是一阵呼声,安允奕只觉得头疼,这家伙吻了自己,竟然还这么安心地睡着了?   看着李佑月沉睡的侧脸,轮廓分明,肤白如脂,加上脸颊上的点点绯红,倒真是好看。   “主人?主人怎么了?”铃毓突然闯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佑月,以为她的伤口又流血了,很是紧张。   “没什么,酒喝多了,睡着了而已。”安允奕心虚地站起来,拿着桌子上的酒坛,回头看了一眼李佑月,逃也似的跑走了。   铃毓不知所措,喝醉?主人怎么突然喝醉?是借酒消愁吗?铃毓看着地上熟睡的李佑月,叹了口气:好吧,这样也好,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觉了,如果酒精能暂时让她逃离,就让她静静地在梦里待一会吧。可是,为什么刚才安允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难道主人身份被识破了?   第二天——   李佑月扶着头醒来,起身,她也记不清昨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好像在梦里看到翎哥哥了……   “呵。”李佑月看着屋顶,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又倒了下去。自己多久没有像这般醉过了?倒也是挺痛快的,可是居然在梦里她也躲不开他。   “吱呀——”随着推门而入的声音,将李佑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主人,起来洗漱吧。”铃毓看着李佑月睁着双眼放空地看着屋顶,摇了摇头,转身又将饭菜拿到李佑月的床前。   “不用了,放到桌上吧,我等会会吃的,去帮我准备热水吧,我想洗个澡。”李佑月抬头看了眼铃毓,沙哑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让铃毓吓了一跳,这可是李佑月从北荒回来之后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铃毓就这么傻了眼,看着李佑月。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李佑月不由得哭笑不得:毓儿这是什么表情?像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没有,没有,毓儿这就去准备,主人稍等。”铃毓突然慌了神,急忙把饭菜放到桌上,出去了。   李佑月起身,下了床,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果真相当难看,哪里有一点当初在皇城的潇洒模样,想想也是,自己怎么会变得那么没用,不过一个男人而已,竟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至少她还有姐姐,毓儿,乐奴……对了,说到乐奴,她确实很久没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估计现在也在为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而忧虑吧?李佑月,你当真是越发没用了,让这么多人为你担心!   这么想着,李佑月一拳击碎了面前的镜子,鲜血立刻沾满了李佑月的手,碎片上也被浸染上了血红色,鲜血顺着李佑月的手滴在桌子上……   室内一片氤氲,李佑月低下头,看着已被铃毓包扎过的手,想到刚刚哭成泪人的铃毓,又攥紧了手,让白布慢慢被鲜血浸透,她闭上双眼,慢慢地躺了下去,让水淹没自己……   安允奕站在李佑月房门外,见里面没有动静,很是疑惑:该不会这李佑月还没醒吧?不过就是两坛酒,不会要他的命吧?可是这也不一定,自己是武将,这么点酒确实不算什么,可是李佑月并非武将,而且在皇城时也一直在碎玉阁里待着……更何况他昨晚醉成那样……   安允奕越想越害怕,索性直接推门而入,可是却没有看见李佑月,他再向里看去,只见有一道屏风,屏风后满是烟雾缭绕,原来他在洗澡。   安允奕正准备靠近,李佑月却突然说道:“毓儿,过来给我擦下身体,我的手不方便。”   安允奕很是无语,这家伙竟然又把自己认错了,可是他说自己的手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安允奕慢慢地靠近,越过了屏风,随着雾气在自己眼前渐渐散开,安允奕终于看到了李佑月,可是下一秒,他的脑子却“轰”的一声炸了,在自己眼前竟是……女子!   李佑月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明明感觉到有人靠近了,可是怎么半天都没有反应,而且自己的背上好像还沾上了什么东西,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居然是血!   她猛一回头,才发现刚刚进来的并不是铃毓,而是安允奕,更可恶的是,他此刻正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居然还笑着挥了挥手。   只听“哐”的一声,安允奕便应声倒地。   直到很久之后,安允奕才醒了过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被捆住了,而且还是被捆在了床上。   “喂,有没有人?”安允奕大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记得他刚刚来找李佑月,然后……   “安允奕,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死;第二,眼睛给我。”李佑月坐在桌旁,幽幽地说道。   安允奕听到李佑月的声音,想要抬头,可是刚抬起来,就被绳子勒了回去。   该死!她居然用绳子勒住自己的脖子!安允奕在心里咒骂道。   “你最好快点做出选择,不然我就帮你选了。”李佑月喝了一口茶,再次说道。   可是安允奕却还是不说话,李佑月很是奇怪,难不成是自己刚刚把绳子系的太紧了,把他勒晕了?   李佑月慢慢走近,见安允奕双眼紧闭,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她赶紧俯下身子,用手晃了晃他:   “喂,安允奕,安允奕……”   可依旧没有回应。   “喂,安允奕,安允奕,你怎么了?”下一秒,安允奕的双眼猛的睁开,反手就将李佑月按在了床上,两个人交换了位置,他上她下。   “安允奕,你骗我?”李佑月突然怒道。   “你难道不知道兵不厌诈吗?”安允奕突然想起来什么,笑了笑接着说道,“更何况是你先骗了我。”说着看向了李佑月的胸。   李佑月顺着安允奕的方向看去,突然慌了起来,大喊道:“安允奕!”   接下来,李佑月便抬脚踢向了安允奕,安允奕身子一躲,跳到了一边,李佑月起身,向安允奕出拳,安允奕又是一躲,出手接住了她的拳,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女人来说,这力度倒是不错,可是还是缺了点狠戾。”   于是安允奕用力一拉,将李佑月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禁锢住了她的双手。   安允奕看着怀里气愤的李佑月,想想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她骗了自己那么久,自己居然一直没看出来,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以为自己是个……幸好,自己没问题,而且,前几日,她为情所困现在看来也倒是正常的了。   “安允奕,你放开我。”李佑月怒道。   “不放。”安允奕笑道。   两个人还在胶着的时候,铃毓突然推门而入,急忙喊道:“主人,不好了,不,好,了……”   铃毓看着两人暧昧的姿势,一下子愣住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安允奕无奈,只好松开了李佑月。   李佑月却突然刷红了脸,低头理了下衣服,问道:“怎么了?”   这下却换成铃毓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看了看安允奕,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话。   “好吧,看来我得先出去了。”安允奕很识相地说道,然后向门口走去。   “这件事是关于安少将的。”铃毓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毕竟就算她不说,他从这间屋子出去没多久,还是会有人告诉他的。   安允奕听了铃毓的话,只好停下脚步,转身慵懒地靠在门边   “说吧,关于我的,什么事?”   “老夫人,老夫人……她,被太后的人带走了。”铃毓只抬头看了看李佑月,却没有更多的勇气看安允奕,毕竟人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李佑月听了铃毓的话,抬头看向安允奕,却发现安允奕早已没了人影,这才问向铃毓,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她颓废的这几天,姐姐已经知道了老夫人就是乐奴,而且派人盯了老夫人好几天,可自己却只顾着悲伤,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李佑月跑到老夫人的房里,看着瘫在地上默默抽泣的安允奕,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现在一边陪着他。   第二天——   李佑月刚刚睡着就被铃毓吵醒,她为了姐姐和乐奴的事失眠了,她想了一夜,也还是没想到,为什么姐姐要把乐奴带走,如果仅仅是为了虎符,大可不必,因为姐姐知道,虎符根本不在安允奕手里,而且姐姐又是如何得知乐奴的真实身份,还知道安允奕带着她逃到了邺城的呢,她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主人,不好了,安少将带着云焰军回皇城了。”   铃毓的这句话确实让李佑月慌了,李佑月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一件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仆人去他房间伺候他洗漱时,就发现他不见了,估计是昨个半夜就走了。”   李佑月大惊道:不好!看来要出事了!   “快,你快去找两匹上好的马来,我们尽快出发,希望能够在他们到达之前拦住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这就去。”   天黑了的时候,李佑月见铃毓体力不支,于是稍微放缓了赶路的脚步。   “主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太后是为了诱你回去呢?”铃毓突然想起,那天在马车上的女子,临走前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千万不要让你主子回皇城。   “如果是那样,我倒是放心了,这最起码能够保证乐奴的安全……”   那谁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呢?铃毓看着李佑月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临走前,她特地写了一封书信给北木皇,不知道他现在收到了没有,毕竟她能想到的唯一不会伤害李佑月的人就是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半调子终于考完试啦,明天就坐火车回家了,可以好好码字给你们看咯,请勿催更哟   ☆、回忆初上:断情丝(4)   四,血染白发   等到李佑月和铃毓赶到皇城时,却并未看见安允奕,城中一如往日,无丝毫异常,可是李佑月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   “毓儿,你先动用暗卫的力量,去城中找一下安允奕的足迹。”李佑月牵着马慢慢走到已经荒废了的碎玉阁门口。   李佑月临走之前将暗卫全部安排进了碎玉阁里,毕竟自己总不能去哪都带着他们,让他们待在外人看来已经荒废了的碎玉阁里,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如今她为了安允奕和乐奴回来,估计只有暂时将碎玉阁当做基地了。   “好,那主人你呢?”铃毓看着李佑月并没有打算进阁里的打算。   “我先去一趟宫里,确保老夫人的安全,这样才能给安允奕一个交代,也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若是乐奴当真死在宫里,她足够相信安允奕会带着云焰军踏平皇城,那么到时候必定会血流成河,那些无辜的人定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当年南月国被灭的场景似乎依旧历历在目……   “安琉王求见——”凤鸾宫里的公公还是依旧扯着公鸡嗓子,可是那模样却是李佑月不曾见过的,想也可怕,这宫里不知道几天会换一个公公,那些宫女公公们整日将自己的头悬在刀柄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没了。   “宣——”   南沁依旧那般高傲着坐在凤椅上,身上依旧穿着金服华饰,头上依旧戴着那些华丽的装饰物,手上依旧配着那些金镯银戒。   “月儿,好久不见了。”南沁看到李佑月似是很高兴,因为她早在前几日便听闻了北荒的一些事,毕竟北荒也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国,更何况发生了帝位更迭的大事,恐怕不止云罗,四周所有的国应该都知道了那件事:北荒的北木皇为了一个女子不惜与兄长为敌,并且亲手带兵剿灭了所谓的兵变的北翊洛,更巧的是这时候北荒的主皇也逝去了。   南沁不禁苦笑,她怎么会不了解北熠翎的手段,北翊洛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不过没关系,不知道才不会痛苦。只是可惜了她特地派人去找北翊洛,并怂恿他去杀了李佑月,只不过他并没有成功,倒是可惜了一枚棋子。   “我的要求不高,你赶紧放了乐奴吧。”李佑月却并不想跟南沁寒暄,她只觉着南沁越来越可怕了,明知道老夫人就是乐奴,为何还要抓她来,她这辈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为了守着一个自己一直知道的秘密,荒废了半辈子,自己已经欠了她太多,既然她想在邺城里安享晚年,为何姐姐还要将她捉来。   “月儿这当真是说笑了。”南沁掩面笑了起来,“放了?不知道月儿何出此言,姐姐只不过是邀请乐奴回来叙叙旧,从来没有强迫她,哪来放这一说?”   “姐姐,她是无辜的。”   “无辜?”南沁不禁觉得好笑,当初母后让乐奴带她们逃跑,可是乐奴却在半路将她丢下了,为什么?就凭李佑月才是真正的南月公主吗?所以她的命比自己珍贵吗?   “姐姐,你要相信我,乐奴绝对不是故意的。”李佑月也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在逃跑路上,李佑月不小心摔倒,乐奴害怕被追上,直接抱起了李佑月向前跑去,当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南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她为了保护李佑月,只好选择继续逃跑……   “月儿,姐姐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对哀家好的哀家一定会回报,对哀家坏的哀家一定十倍奉还!”   李佑月看着南沁眼中的狠戾,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你想怎么做?”李佑月很是担心。   “月儿,你刚回来,还是快去府上歇息吧,不该管的事情还是少掺和,姐姐是为了你好。”说着,南沁,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你好你会回报是吗?那对你好的轲大哥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李佑月看着消失的南沁,眼泪渐渐布满眼眶,然后轻轻滑落,静静落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李佑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凤鸾宫的,她只知道她哭了很久很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像轲大哥那样,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头,微笑着说:你哭起来真的很丑。   “别哭了,你哭起来真的不好看。”   李佑月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人,她不禁苦笑:自己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吗?   “喂,你在看哪呢?朕在这里。”   李佑月寻着声音找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站了一个小孩,小孩年纪轻轻,穿戴着华服玉石,现在正在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李佑月走到小孩面前,俯下身子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   “喂,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碰朕的头。”小孩佯装怒道。   听了他的话,李佑月却笑了起来,但也哭的更厉害了。   “喂,小子,朕说了,你哭的样子真的很丑。”小孩看着李佑月哭的更厉害了,反而更加怒了。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和面前那张和轲大哥相似模样的脸,到很是开心,看来自己给的解药还是有用的,他现在已经比过去精神好多了,而且感觉个子也长了不少。   “喂,你是在看朕吗?”小孩很是得意的模样,“朕知道朕长得很帅气,可是朕并没有允许你可以看朕。”   李佑月听了,笑了起来,出手敲了他的头,说道:“难道没有人教你对待皇叔要客气一点吗?”   一旁的宫女看到李佑月这么打小孩,正准备上前教训她,却被小孩示意退下。   “什么皇叔,呵,朕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女的。”小孩摸了摸头,看着李佑月冷笑了一声,“而且,你知道打皇帝,会被判什么罪吗?”   小孩看着李佑月又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他只记得那是夜里,那天夜里外面很吵,吵的他浑身难受,他模糊地在床前看见了一个人影,那人影给自己吃了一颗很甜的糖,还对自己很温柔地说了声:“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觉得很安心,便又陷入了梦乡。他后来找人查了很久,才知道那天的人就是李佑月,可是当自己恢复神智后,李佑月早已不见了人影,而自己每隔一个星期便能收到一颗“糖”,一颗很甜的“糖”。   李佑月又笑得更开心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如这样吧,你进宫来陪朕,朕给你个皇后的位子坐坐。”小孩突然正经起来,可是说了这句话不久,就遭到了李佑月更重的一拳。   ……   等到李佑月从宫里出来,回到碎玉阁时,铃毓便跑来告诉自己,发现了安允奕的踪迹。   李佑月很是开心,打算第二天就去找安允奕。   当天夜里,有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宫里。   乐奴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很是吃惊。   “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却只是伸出手递给她一颗药丸。   “吃了它吧,这样你才能对得起先皇先后。”   乐奴听了她的话,颤抖着双手,将药丸接了过来,在黑影消失不久后,乐奴仰头服下了那颗药丸。   乐奴坐在草地上,给怀里躺着的李佑月唱着歌。   “乐奴嬷嬷,你唱的真好听。”   “错了,是乐奴姐姐,我这么年轻,你可别把我喊老了。”   “好,乐奴姐姐。”李佑月笑着不停地喊着。   乐奴低下头看着李佑月,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是慢慢地,乐奴额头却突然浸出血来,血越来越多,一直滴落到李佑月脸上。   “乐奴姐姐,你怎么了?”李佑月吓着从她怀里起来,可是乐奴却还是对着她笑,也不回答。   “乐奴姐姐!”李佑月从梦中惊吓着醒来。   “主人,怎么了?”铃毓就在隔壁房间,听到了李佑月的叫声,立马跑了过来,只见李佑月满头大汗,“是又做噩梦了吗?”   “毓儿,我梦到了乐奴姐姐满脸都是血,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一直不回答,那血就一直流啊流啊……”李佑月回忆起梦里的场景,开始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铃毓上前一把将李佑月抱住,在她的后背来回摩挲着,安慰道:“没事的,那只是梦,梦都是与现实相反的,乐奴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李佑月却总是觉得梦境那么真实,让她很不安。   “毓儿,你快去,快派暗卫去宫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找到乐奴姐姐。”   “好,我这就去,你快点休息吧,别想太多了,乐奴姐姐那么善良,一定会没事的。”铃毓看着李佑月睡下之后,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还没等铃毓带消息回来,李佑月便已经看到了城中的告示:前安将军之妾为其儿赎罪,已于昨夜在狱中自尽……   自尽,自尽……   李佑月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乐奴姐姐也走了,不过短短半月,她就失去了翎哥哥,乐奴姐姐……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带走。   “主人……”铃毓看着李佑月憔悴的样子,很是不忍。   “尸体呢?”李佑月问道。   “已经被太后处理了。”   “安允奕呢?”李佑月知道现在不是她难过的时候,毕竟对于安允奕来说,乐奴姐姐的死才是最大的打击。   “昨天我派人暗中守着他,可是今天早上,他们回来说跟丢了。”   “看来这一切无法避免了。”李佑月抬头看了看天空,却突然觉着光线太刺眼,让她忍不住落泪。   等到李佑月赶到将军府时,安允奕正默默地跪在内庭。   “安允奕?”李佑月试探性问道,她来将军府也是碰碰运气,毕竟这曾经是安允奕的家,虽然不是他和乐奴姐姐的家,但确实他和乐奴姐姐一起生活过那么久的地方,她实在想不到这皇城他还会有第二个去处。   “不争不抢是不是真的错了?”安允奕没有回头。   “安允奕……”李佑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我以为只要带母亲离开皇城,就可以让她安享晚年,我从小到大母亲就告诉我,不属于自己的不要争抢……”安允奕像是没听到李佑月的话,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可是我现在才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不争不抢,不让自己强大起来,我谁也保护不了。”   “安允奕,你不要乱来。”李佑月明显听出来安允奕话语中的不对劲,她开始害怕起来,她担心安允奕真的会因为乐奴姐姐的死,而带兵血洗皇城。   安允奕站起身来,踉跄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李佑月说道:“不必担心。”   李佑月没想到几日未见,安允奕竟苍老了许多,面上的胡茬已布满了苍白的脸庞,眼睛也凹陷了下去,一看就知道几天不眠。   “我不会做让我母亲瞧不起的事。”安允奕坚定地看着李佑月。   李佑月听了安允奕的话,突然觉得很安心,看来仇恨还没有蒙蔽他的双眼,幸好他挺过来了。   李佑月将安允奕带回碎玉阁,看着他吃过睡下之后,才放心地离开。   “查了原因吗?”李佑月问铃毓。   “没有尸体,无从查起。”   “想办法把尸体弄回来,我要知道原因。”李佑月相信姐姐不会对乐奴下手,至少不会这么快,更何况昨天她才去见过姐姐,看姐姐的样子似是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更不可能杀了乐奴,那么可怕的就是,到底是谁能悄然无声地潜进皇宫,还在重地随意地杀死一个人?想到这里,李佑月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究竟是什么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已完,欢迎继续阅读,半调子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回忆初上:断情丝(5)   五,剪不断理还乱   夜里,李佑月房门外突然有一个黑影闪过,那黑影在窗外站了几秒,正准备潜进房里的时候,一把剑却突然从房内穿窗而来。   “什么人?”李佑月呵道,反手一掌讲窗子推开。   那黑影听到声音,立刻施展轻功,跃到了屋顶上。   李佑月听到屋顶上有声音,立刻跳窗出去,一跃而起,追上黑影。   铃毓听到李佑月房间有动静,也赶忙跑了过来,见到屋顶上打斗的两人,一跃而起,也跳到了屋顶上,帮起了李佑月。   可是奇怪的是,这黑影像是故意在让着她们,只守不攻,所以她们却始终伤不了那黑影半分。   李佑月只觉得黑影有点熟悉,突然转身,一跃而下,回到了地面,看了眼愣住了的铃毓,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窗。   那黑影只笑了笑,摇了摇头。   铃毓这才意识到黑影的真实身份。   第二天——   李佑月来到前厅,一看到桌上的人,转身就要走,却被安允奕喊住:   “你不应该给我介绍一下吗?”   李佑月只好转身,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半天说不出话,那张不断出现在她梦里的脸,那张她心心念念的脸。   “北熠翎,宸王……”李佑月突然心像是被扎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对,现在是北荒的主皇了。”   北熠翎看着李佑月精神挺好的,很是开心,恐怕李佑月永远也无法知道,当他收到铃毓的书信时,有多兴奋,所以马不停蹄,原本七天的路程,他硬是不到三天就赶到了,当然,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换了三匹马,三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没必要让她知道。   安允奕看了看对面这个陌生的面孔,不禁嘘声,男子气宇轩昂,明眸皓齿,长得很是好看。   安允奕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对面的人,就是李佑月那几天伤心难过的对象,也是那天将他认错的那个人,原来他面具下的脸是这样的。   “月儿……”北熠翎轻唤道。   连坐在对面的安允奕也能从这声“月儿”中,感觉到北熠翎对李佑月的深情,他见李佑月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红了双眼,心中很不是滋味:看来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看来自己是自娱自乐了。   “北木皇,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李佑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这句话的。   “月儿,我只是想来保护你。”北熠翎站起身来,走到李佑月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保护?”李佑月抬头看了看北熠翎,冷笑了一声,“你难道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是谁,伤我最狠最重吗?”   “月儿……”北熠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如既往深情地看着李佑月。   李佑月抬头对上他的双眸,只几秒,便将他推开。若换做之前,她定会高兴地扑在他的怀里,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如今,她却怎么也做不到了,可能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无法恢复了,不论怎么做都不会回到以前的样子,至少她心口上的伤疤会一直提醒她,远离眼前这个男人,除非她想再次被伤害……   李佑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揪住了北熠翎的衣领,呵斥道:   “是不是你做的?!”   北熠翎却一脸茫然,他做了什么了?他昨天夜里一到皇城就急着来找李佑月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佑月看着不知所措的北熠翎,又看了看安允奕,慢慢松开了手,垂下眸去。   “李佑月,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安允奕问道,李佑月一直以来的举止都让他迷惑不解,她的身上似乎藏了很多不能说的秘密,其中一条恐怕就是关于自己母亲的,否则她刚才不会那么质问北熠翎,“尤其是关于我母亲的?”   李佑月低下头,一言不发。   北熠翎看她这般模样,十分不忍,转头怒视安允奕,言道:“安允奕,请你客气一点。”对于安允奕的存在,他一直是很不满的,不论是李佑月和他在云罗的流言,还是后来李佑月带他回北荒,他都很不满,李佑月受伤以后,这人居然就不见了踪影,现在却突然和李佑月一起出现在云罗……他不得不防。   “安允奕,你跟我来。”李佑月不想跟北熠翎继续纠缠,只好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对北熠翎说了一句:“请你尽快离开,我不需要你。”   李佑月将安允奕带到了密室,将一切告诉了他,当然只是说了乐奴姐姐的真实身份,却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是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情的?”安允奕听了李佑月的话,先是一惊,后来又觉得不对劲。   “小时候家里穷,把我卖进了宫里……后来我遇到了你母亲,她对我如亲人般……我对不住她,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危险,也许……”李佑月突然哽咽。   安允奕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等到李佑月从密室出来,早已不见北熠翎的身影,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已经离开了,这样就好。   安允奕见李佑月出来后,目光一直在找寻着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找到,眸子一下又黯淡下去,看来她还是爱着北熠翎的,即使自己不知道北熠翎究竟做了些什么,让李佑月如此受伤,可是不可质疑的是,李佑月还是爱着北熠翎,北熠翎也爱着李佑月。   另一边,皇宫里,南沁正在沐浴,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南沁挥了挥手,让侍从退下。   没过一会儿,南沁身后的屏风后就多了一个人。   “看来你似乎很是满意?”男子问道。   “没想到,我们的月儿诱惑力这么大,竟然能让堂堂的北荒主皇放着皇帝之位不坐,特地跑来云罗的皇宫里问候哀家。”南沁轻轻拨弄着水,并没有起身穿衣的意思。   “南沁,我已经警告过你,可是你却依旧不改,看来当初留你的命是个错误的决定。”北熠翎怒道。   “哀家想你可能搞错了,乐奴不是哀家杀得,你要知道,乐奴手里还有哀家想要的东西,现在她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哀家现在也是一筹莫展。”   北熠翎知道乐奴不可能是南沁杀得,可是他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他想知道究竟是谁告诉她安将军唯一的妾室就是乐奴的,乐奴一直隐藏的很好,若不是有人告知,南沁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就是乐奴,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想到她在邺城,毕竟那是个她最不想回忆起的地方。   “我以为你很聪明,可是看来我高估你了。”北熠翎突然越过屏风,走到南沁背后,直接蹲下勒住了她的脖子。   “消息,是,一个,宫,宫女带回来的……”   “人呢?”北熠翎知道南沁不可能放过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不,不见了。”南沁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是真的觉得北熠翎会勒死她,毕竟李佑月已经离开他了,他已经不会再顾虑着自己是李佑月姐姐了,更何况还是个假的姐姐。   “乐奴呢?”   “被,被,被毒,毒死的。”   “什么毒?”   “蛊,蛊毒。”   听到这句,北熠翎手颤了一下,蛊毒?南月国的人?是南月国的人杀死乐奴的?   南沁明显感觉到颈间的束缚松了,于是她用力挣扎,挣脱了北熠翎的威胁,下一秒,便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北熠翎这才缓过神来,听到外面匆忙的脚步,赶紧离开。   南沁看到空了的房间,失声大叫,这皇宫里的守卫是越来越没用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潜入,再这么下去,这皇宫真要成为无人之境了。   北熠翎出了皇宫后,并没有急着去找李佑月,而是先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一来,降低李佑月的危险指数,二来,调查一些事情,他希望可以在李佑月之前弄清楚事实,这样他才可以将对李佑月的伤害降到最低,毕竟若杀死乐奴的人真的是南月国的,那么有可能是李佑月认识的人,若真是如此……   还没等北熠翎开始调查,第二天的大街小巷就被贴满了告示:捉拿一蒙面男子……   北熠翎现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告示栏和四处巡逻的士兵,冷笑了一声:看来这南沁当真是要与自己撕破脸了,不过想来也是,他昨晚真的差点勒死她,这样的情况下,换成是谁,谁也不会依旧淡定地过日子吧?可是那告示上的人画的也太明显了不是吗,恐怕就差在上面写上北熠翎三个大字了,不知道月儿看到是何反应,还会不会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北熠翎抬头看了眼天空。   同时看着天空的还有在碎玉阁里的李佑月,她已经看到了告示,也知道姐姐通缉的是谁。难道北熠翎昨天没有回北荒,而是进宫里找姐姐了?从告示来看,他昨晚应该是逃了,那他现在又去了哪里呢?北熠翎,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纠缠不清呢?为什么要为我冒险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不打算原谅你了吗?   安允奕看着李佑月出神的样子,心中很是憋闷,他也看到了街上的告示,知道北熠翎被通缉了,可是,李佑月现在这样是在为他担心吗?嘴上说不想看见他,可是李佑月的行为却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   安允奕站在一旁看着李佑月看了一会,转身离开,他现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感情的事他暂时不想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如小标题,复杂的情感,接下来,半调子要开始慢慢为大家答疑解惑啦,你们准备好揭露真相了嘛???   ☆、回忆初上:尘埃落(1)   一,反目   这天夜里,皇帝秘密召见李佑月和安允奕。   “安琉王,你对朕和先皇均有恩,于情于理,朕都应该封你为摄政王,辅佐朕守护云罗,可是如今朕却身陷囹圄……”   李佑月跪在地上,看着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不禁有些心疼,这孩子从一出生就遭遇不幸,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当上了皇帝,却处处受太后和大臣的压制。   “朕希望你能和安将军助朕一臂之力。”皇帝看了看李佑月,又看了看安允奕。他原本不打算来找李佑月的,毕竟那天在宫里,李佑月就已经向自己表明她的意向:不干涉朝政。可是如今局面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意料,若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真的会成为傀儡皇帝。   “皇上高估本王了,本王只是一介莽夫……”李佑月还是那般,依旧坚持不干涉朝政,不参与宫斗。   “臣,愿意为皇上分忧。”安允奕却突然打断了李佑月的话。   李佑月听到安允奕的话,吃了一惊,她不解地看着安允奕。   回来后,李佑月就跑到了安允奕的房里,却不巧正好遇到安允奕换衣服。   “安允奕!”李佑月看到安允奕半裸着身子,赶紧背过身去。   安允奕只觉得好笑,这女人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就这么随意闯到一个男人的房间里。   “你快把衣服穿好。”   李佑月见半天没有回应,慢慢地回过头来,刚回过头来,就冷不防地撞到了安允奕,直撞得她头疼。   “安允奕!你穿好衣服,不知道说一声吗?!”   “我在我自己房间里,穿不穿衣服要跟别人打招呼吗?”安允奕见李佑月揉着脑袋,一脸怒意的样子,很是好笑。   “算了,不说这件事了。”李佑月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你为什么要答应皇上?”   “不为什么。”安允奕理了理衣服,坐到一旁,“这云罗本就是跟云家姓,帮助皇帝管理朝政有何不对?”   “你向来是不管朝政的,也从来不干涉朝政,不然当初也不会远走邺城,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你母亲,趟这个浑水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母亲就像是我的亲人,你现在要去做你母亲不想让你做的事,我就要管。”李佑月相信乐奴姐姐是爱着安允奕的,否则当初不会让安允奕带着自己远离皇城,这无非是想让安允奕远离皇家之事,这是在保护安允奕,李佑月不相信安允奕没看出来乐奴姐姐的用意。   “你不要提起我母亲,要不是我太懦弱,我母亲就不会死。”安允奕突然怒了,起身就要走。   李佑月一把拉住安允奕,问道:“你确定?不后悔?”   安允奕低头看着李佑月,回道:“不后悔。”   不消几日,皇帝便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张遗诏,又不知从哪里查明了安将军蒙冤而死的真相,封了李佑月为摄政王,封了安允奕为大将军。   “李佑月,你大可不必跟着我一起。”安允奕看着坐在对面的李佑月,一脸严肃。   李佑月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是啊,自己大可不必趟这个浑水,更何况若是被封,就意味着她要跟姐姐站对立面,可是她却怎么也做不到看着安允奕和皇帝孤军奋战,一个是乐奴姐姐的儿子,一个是轲大哥的儿子,于情于理,她也不该置他们于不顾,毕竟跟他们比起来,姐姐似乎才更危险,如果这一战,他们赢了,或许姐姐会改变也说不定,而且那满大街上还贴着北熠翎的画像,所以她左右衡量了一下,还是做出了决定。   安允奕见李佑月只是笑,也不说话,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或许该庆幸,李佑月还是选择了跟自己站统一战线,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李佑月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一席之地?   “主人,皇上在醉月楼设了酒宴,派人邀您和安将军过去赴宴。”   李佑月和安允奕相视一笑。   这一边在为联手的事情庆祝,而另一边的凤鸾宫里可是炸开了锅——   “滚,全给我滚出去!”南沁打翻了宫女端进来的饭菜。   她一掌拍在桌案上,整个身子都在抖。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边她还在为受北熠翎的威胁而担惊受怕,那边皇帝却拉着安允奕和李佑月站成了一线,如今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敢说话的,皇帝手有大权,安允奕手有重兵,而她的好妹妹李佑月广有人脉……   李佑月啊,李佑月,你当真是不要我这个姐姐了吗?居然和仇人的儿子联合起来对付你的姐姐,既然如此,你也休要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你不住了。   第二天,宫里便传来了太后忽然大病的消息,这一病可不轻,病的太后一直昏迷不醒,不省人事。   李佑月和安允奕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太后的权宜之计,这样一来太后便有了理由不交出玉玺,那么皇帝就依旧没有实权。   可是皇帝既然公开找他们联合,就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果不其然,当天,皇帝就带着数名侍卫来到了凤鸾宫门口。   “大胆奴婢,竟然敢拦圣驾?!”   皇帝刚到凤鸾宫宫门口,就被两名宫女拦住了去路,美名为:太后在休息,不宜惊扰。   “朕来看望太后,还要受你们批准不成?!”皇帝一声吼,直吓得面前两人一哆嗦,跪在了地上,看来她们听的传闻没有错,这皇帝与以前确实大有不同了。   “若是耽误了太后的病情,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皇帝怒的一甩袖子,绕过二人,径直向里走去。   皇帝看到床榻上的南沁,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上前跪在地上。   “朕来看望母后了。”可是却没有丝毫动静,皇帝知道南沁在装病,也不急着她回应,上前给她理了理被子。   “朕知道母后累了,所以朕特地来看望母后,为的就是让母后放心,这云罗有朕在,是不会亡的,而母后您,就好生在这凤鸾宫,慢慢养病吧。”皇帝看着南沁微微皱起的眉头,站起身来,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如今太后大病,不省人事,可朝中还有大事,不可无人处理,现在朕命你们即刻去取出玉玺……”   皇帝走后,南沁突然睁开眼,紧紧握住双拳,看着外面空荡荡的,气的身子一直发抖。   几天之后,朝中大权尽落入皇帝之手,朝中百官皆一边倒,倒向了皇帝这边,而太后那边却依旧是以昏迷不醒为由拒绝见任何人。   “怎么样了?毓儿?”李佑月很是担心姐姐,虽说皇帝已夺回了大权,可是姐姐一直闭门不见人,谁也不知道凤鸾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让铃毓去派人去宫里看看,好像也是无果。   “还是老样子,只见有太医和贴身的宫女出入,不见有其他人。”铃毓回道。   李佑月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那块玉佩,冷笑了一声:呵,到头来,她和姐姐还是成了敌人,如今姐姐不肯见自己,恐怕早已是恨透了自己。   “对了,刚才外头有个人送来了这个东西。”铃毓边说着,边将另一块玉佩递给李佑月。   李佑月一见玉佩,冷不防一惊,这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可知是谁送的?”   “一个小孩送来的,我问过小孩了,他说是一个男子交给他的,然后就没有了,小孩子也不记得那人的长相了。”铃毓也好生奇怪,当初主人就是凭着这块玉佩,才寻到自己的姐姐的,可是后来随着安徇王的流放、安徇王府的破落,这玉佩就不翼而飞了,等到她们去寻时,才发现崇郡王和殇郡王早已不知所踪,现在这玉佩突然又出现,实在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莫非是崇郡王和殇郡王回来了?   “小孩可还说了其他?”李佑月与铃毓心中所想相同,她既然已经猜测到了崇郡王和殇郡王已经回了皇城,那么想必他二人也绝对是故意让自己得知这个消息的,既然是这样,他们肯定是有所图。   “嗯,说是明天正午在迎风楼相见。”   李佑月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两块玉佩。迎风楼?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要见我,可是我绝对不会受你们摆布的,若是想从我这获得什么好处,恐怕这算盘是打错了罢。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李佑月早早来到了迎风楼,这才发现他二人也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安琉王可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啊,哦,不对,现在要改口了,该喊摄政王了。”说话的正是崇郡王,殇郡王却依旧那样风度翩翩,一言不发。   “你们二位不也是准时吗?”李佑月慢慢走到桌前,坐下,不等二人说话,便又说道:“不知二位急着见本王,有何要事吗?”李佑月不喜欢跟他们兜着弯子说话,他们二人也算是个聪明人,与其拐弯抹角,不如单刀直入,直接说正题。   “哈哈。”崇郡王大笑了一声,“摄政王果然是霸气,连说话都越发简洁明了了。”   “既然知道本王什么样的脾性,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说实在的,李佑月确实不喜欢别人跟自己后面阿谀奉承的,当初将碎玉阁交给铃毓一方面是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她这阵子因为颇受皇上信赖,王府里的门坎已经不知道被踩坏了多少次了,虽说自己不想见那些人,可是也不能总是避而不见,那样难免落人话柄,所以这阵子她的耳朵都被那些奉承话说的起茧子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说了。”崇郡王说着看了一眼殇郡王,“我们知道,王爷您是从北荒来的,而且关于北荒的事情,我们兄弟二人也听说了不少……我们希望您能给我们引荐一下北木皇。”   李佑月听完他的话,起身就要走。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二人怎么盯上了北熠翎,难道这阵子不见,北熠翎出了什么事吗?   “王爷不必惊慌,我们兄弟二人只不过是想找个靠山,毕竟这太后容不下我们,这云罗咱们也是待不了的,可是咱俩得谋个活路不是,而如今唯一能与云罗抗衡的便是北荒。”   李佑月回过头,对着二人笑道:“二位恐怕是找错人了,本王并不认识什么北木皇,也从未听说过……不过,恕本王直言,你们身为云罗的皇室,投靠敌方,恐怕你们的父亲,在九泉之下得知了,也不会原谅你们的。”说完,李佑月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迎风楼。   “二哥,这下怎么办?”崇郡王问道。   “没事,不急,我相信她会帮我们的,就算不是引荐给北木皇……”殇郡王端起桌上的茶盏,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   ☆、回忆初上:尘埃落(2)   二,四面楚歌   李佑月刚刚从迎风楼回来,就被皇上召见。   皇上背对着李佑月,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李佑月明显觉得氛围不对,所以也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皇帝才转过身来,可是眼眶里却满是泪水,可是那些眼泪却倔强得怎么也不肯落下。   “皇叔,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皇帝稚嫩的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忧伤,连自称都变成了“我”。   李佑月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李佑月不忍心见他这样,这不应该是一个孩子该承受的,可是自古皇室中的孩子又好像都这样,成为权利的牺牲品,她希望自己可以保护这个孩子,直到他有力量对抗这无理的命运。   “父皇,”皇帝顿了一下,哽咽了一下,“是母后杀死的是吗?”   李佑月身子晃了一下,看来她终究是没保护好他,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可是李佑月却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还知道多少。   皇帝见李佑月如此大的反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为什么你不阻止她?”皇帝眼泪终于落下,滴落在桌案上。   是啊,为什么她不阻止姐姐呢?为什么不告诉轲大哥事实呢?可是告诉了又怎么样呢?轲大哥是心甘情愿喝下那些du yao的……   她回想起轲大哥那天昏迷前,隐约说了一句:“不要怪你姐姐。”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就已经知道,轲大哥知道姐姐送去的都是du yao,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吃了,他恐怕到死,也是希望他这样做可以化解姐姐心中的恨……   世人皆笑我痴情……   “她可是你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我父皇……”皇帝紧紧攥住了一本书的一角,书上写着:邺城记事。   李佑月瞪大了眼睛,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皇上怎么知道……”   “朕什么都知道!”皇帝大吼着,长极了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   “对不起。”李佑月低头,晶莹的水珠滴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皇帝哭的越发凶了,李佑月只好上前,将他拥到怀里。   同一天,他失去了父皇,又失去了世上唯一活着的母后。   李佑月是庆幸的,因为小皇帝还不知道另一件事,她也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那个事实,会不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至少会后悔生在帝王家吧?   从皇帝那里出来,李佑月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凤鸾宫,她想尝试着挽回姐姐。   “什么人?”李佑月这次进宫并没有穿着华丽,又因着天色渐晚,来人无法看清李佑月。   “摄政王李佑月求见太后。”李佑月向门口的侍卫说道,这些守卫她之前并不曾在凤鸾宫里见过,那么她便可以猜测到,这是皇帝派过来的人,好监视着姐姐,那么姐姐近日来,以病为由避不见人也是有理由的。   “这……”守卫有些为难,毕竟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现在最得宠的摄政王,可是皇上又特地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入凤鸾宫。   “让她进去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李佑月耳里,她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安允奕。   安允奕慢慢走了过来,看着李佑月悲伤的模样,很是心疼,轻抚上她的脸,替她擦掉眼角的泪花,温柔地说道:“不要太久,进去吧。”   李佑月点了点头,可她刚踏进凤鸾宫,便闻到一股子药味。   难道姐姐不是装病,是真的病了?   可是当李佑月看到姐姐在梳妆台前打扮时,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月儿,你看姐姐这个样子好看吗?”   李佑月走到南沁身后,看了看镜子中的人,回道:“好看。”   “那月儿喜欢姐姐吗?”南沁又往发间插了一根金钗。   “喜欢。”   南沁听了李佑月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指着李佑月说道:“月儿又骗姐姐了,月儿是不喜欢姐姐的,不然怎么会跟姐姐作对呢?”   李佑月看着南沁,感觉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姐姐,不要装了,月儿知道你没疯。”李佑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为什么姐姐会变成这样,也许真的和皇帝说的那样,如果自己可以早点阻止姐姐,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轲大哥不会死,乐奴姐姐不会死……   “哈哈,月儿,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羡慕你什么吗?”南沁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我最羡慕你,可以不顾什么规矩,可以获得所有人的喜爱,明明你付出的没有我多,为什么?!”   “姐姐……”   “我要的并不多啊,为什么,你可以不用付出就可以获得一切?”   “姐姐,你忘了吗?轲大哥是爱你的啊!”   “哈哈,云轲?”南沁听到这个名字,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那个傻子啊……”   “姐姐?”李佑月很奇怪南沁的反应。   “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一颗棋子,可以让我成功的一枚棋子,可以让我拥有荣华富贵,权力的棋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你一出现,这一切都变了……”   “姐姐?”李佑月这下更不解了,“什么棋子?”   “我的傻妹妹,你还不知道吗?”南沁笑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云轲是云罗的太子……”   李佑月惊得后退了两步,这么说,姐姐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轲大哥。   “可是……”   “云轲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利用他,可是他依旧选择被我利用,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李佑月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到桌子上。   “姐姐,回头吧。”李佑月打开门,“至少有一点,轲大哥自始至终都是爱你的,即便知道你给他下了毒,他依旧不后悔……”说完,李佑月走了出去。姐姐既然已经说了她一直在利用轲大哥,那么南月国的覆灭和姐姐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继续问了,她害怕听到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回来,回来,我还没有说完,哈哈,你怎么走了?”身后传来南沁可怕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未完,稍后继续   ☆、回忆初上:尘埃落(3)   三,真相(1)   没过几天,宫中便传来消息,说是太后病入膏肓,如今已经神志不清,不认识任何人了。   李佑月看着手中的玉佩,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还没递到嘴边,就被人夺了去。   “怎么了,摄政王?”安允奕夺过酒杯,一饮而尽。李佑月自那日,从凤鸾宫出来,就像是变了个人,问她什么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问她对不起谁,她也不回答。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铃毓那丫头呢?”安允奕进来半天了,也没看到铃毓,换做是以前,早就一溜烟地跑来了。   “你怎么来了?”李佑月夺回酒杯,又往里面倒了酒。   “宫里的事情你知道了吗?”安允奕隐隐觉着,太后与李佑月关系不简单,否则太后不会封她为王,小皇帝也不会让她辅政,她身上的那些秘密,似乎也该是时候告诉自己了吧。   李佑月点了点头。   “李佑月,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安允奕试探性地问道。   李佑月苦笑了一声,她知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她想瞒,安允奕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了,更何况安允奕已经装聋作哑了这么久,确实很不容易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李佑月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佑月和安允奕聊了一个下午,安允奕才得知原来李佑月和太后是姐妹,是已经覆灭的南月国的公主,也知道了南月国是被云罗国灭掉的,可是李佑月却没有告诉他关于轲大哥的事情,她觉得如果不说,或许姐姐受到的谴责就会少一些。   “明天,我想再去看看她。”   安允奕点了点头,说道:“可她如今已经失了神智,明天我陪你去。”   李佑月也不反驳,看着安允奕,笑着说道:“谢谢你。”   李佑月这才发现,原来过了这么久,安允奕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李佑月刚走到凤鸾宫门口,就听到了玉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大吼:“出去,都给哀家出去!”   南沁披头散发地坐在椅子上,地上一片狼藉,一旁的宫女不停地收拾着。   “你们先下去吧。”安允奕吩咐道。   李佑月看到南沁这般狼狈的模样,很是心痛,谁能想到当初高高在上的太后,会变成如今这样。   南沁听到了安允奕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到李佑月,伸出手,上来就掐住了李佑月的脖子,嘴里还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李佑月只觉得一时间呼吸困难,可是却也不反抗,姐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也有责任,而且是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安允奕却不管那些,用力将南沁推到一边,南沁一个不稳,摔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安允奕看到李佑月脖子上的淤青,很是恼火。   “怎么样?疼吗?”   李佑月却依旧是看着南沁,摇了摇头。   安允奕很是心疼,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姐姐自己选择的,为什么要李佑月来承担她失败的后果?   “我们出去吧。”安允奕拉着李佑月的手,打算离开,本来自己答应了带李佑月来宫里,已是自己的最大限度,可是如今南沁已经疯了,还要伤害李佑月,他便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继续让她待在这里了。   李佑月却拨开了安允奕的手,向南沁走去。   “姐姐,你怪月儿,月儿不怪你,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成为月神的人是我。”李佑月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   南沁却依旧是大笑,见李佑月的手伸了过来,她下意识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狠狠向李佑月扎去。   眼看着李佑月就要躲不过,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可是她却迟迟没感觉到疼痛,只听到了南沁的大笑声,她睁开眼一看,那支金钗正不偏不倚地扎在一只手臂上,手臂上的血染透了衣袖,落在了地上。   “安允奕?”李佑月抬头看着安允奕。   “我没事。”刚说完,安允奕的脸色就开始变了。   李佑月看着他手臂上落下来的血渐渐变黑,才惊道:有毒!   李佑月看着大笑的南沁,说不出话来。姐姐,你究竟有多恨我,居然在钗子里浸了毒?!若不是安允奕及时出来替她挡了,恐怕这时候中毒的便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李佑月抬头,见安允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慌张地问道:“安允奕,安允奕,你感觉怎么样?”   安允奕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李佑月点了点头,扶着他向门口走去。   可是安允奕倚着李佑月走了没几步,便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安允奕?安允奕!你醒醒,醒醒啊!……”李佑月哭着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回忆倒回了十年前——   “轲,你真的想一直这样,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吗?”说话的正是南沁。   坐在她对面的云轲,从桌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并不回答。   “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要我放弃这里的一切,跟你浪迹天涯吗?”南沁见他不说话,很是心急。   “沁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云罗。”云轲叹了口气,却不敢看着南沁。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跟你大哥斗,不想卷入皇位之争,可是如今局势已经变了,眼看着我就要成为月神,你难道还能无动于衷吗?”南沁本以为可以依靠着云轲,离开南月,摆脱月神的身份,可是这眼瞅着都要举行祭奠了,他还是不愿意带自己回云罗。   南沁早就知道了云轲的真实身份——云罗的太子,云罗未来的皇帝,所以她想尽办法要他爱上自己,这样他便可以带自己离开,前往云罗,只要她成为了云罗的太子妃,然后成为皇后,那么南月国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可是她已经跟他提了那么多次,他还是不愿意回去。   “你让我再想想吧。”云轲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吧。”   南沁看着云轲的背影,用力将桌上的器皿全部打落在地。   云轲,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无义了。   深夜里,偌大的南月国的主城里,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往前走。   过了几日,城外出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谁也不知道那是谁,可是云轲却发现南沁身边多了一个面生的宫女。   “你为什么这么做?”云轲用力拍在桌子上,“你可知道这样会给南月招来祸难?”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南沁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不过是个婢女,你何必如此紧张。”   云轲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自那天云轲离开之后,南月国里就再没有人看到过云轲的身影。   南沁整日在房中哭泣,她哭的不是云轲的离去,而是为她的命运而气愤。   她好不容易才以非皇室血脉的身份,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月神,可是却在当上月神没多久就偷听到了,月神如圣母,不可谈婚论嫁,举行祭奠之后,就会被关在祭月阁里度过一生,直到死也不能迈出祭月阁半步。   南沁将桌子上的酒壶打倒在地。当真是可笑,她在人前伪装了这么久,却落得如此境地,她前几天给自己的贴身婢女下了蛊,让她去告诉云罗国的人,他们的太子在南月国,为的是能逼一逼云轲,让他能够被迫回云罗,可是谁知道他竟然为了避免权斗逃走了。   “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个废物?!”看来她真的摆脱不了孤老至死的命运了。   “你想要摆脱这个命运吗?”一个女声幽幽地飘进南沁的耳朵里。   南沁站起身,四周看了下,发现并没有人,她惊得从梳妆盒里取出一把匕首。   “谁?谁在说话?”   “你不用惊慌,这是历届月神都会的本事。”   “这么说你是上届月神?”南沁有些害怕,“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难道不知道月神拥有不死不老之身吗?”女子突然笑了起来,“你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给你的妹妹下蛊,导致她成不了月神的吗?怎么现在还反过来问我了呢?”   南沁像是被人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大声地喊着:“你胡说!”   “你不必着急,虽然那个云罗的太子不见了,可是你还有机会离开……”   不消几日,南月国被袭击,南月的军队毫无反击之力,就像对方手中握有南月国的兵力布防图一样,南月国瞬间血流成河,前线节节溃败,一时间南月变得草木皆兵。   至此,南沁终于成功地逃出了南月国,成功地摆脱了孤老的命运,可是她却从来没想到,她会进入另一个人间地狱。   “你终究还是骗了她?”月巫现在镜子前,镜中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什么骗?我是在帮她。”另一张脸拿起一只画笔,在自己的眉间描摹着,“谁让她自己蠢到连腹语和通灵都分不清的,再说了,这南月一灭,对你我来说不都是好事吗?”   月巫拿过她手上的笔,替她描摹着。   “可是,你却让那么多无辜的人牵涉进来了。”月巫想到九年前南月国的惨状,皱了皱眉。   “如儿,为了大事,牺牲点没什么的,更何况为南月国的月神而牺牲,是他们的光荣。”   月巫终是无言,眼前跟她拥有同样面孔的人是她的孪生妹妹,百年前,二人同时被选做月神和月巫,被传授百年不衰的秘术,可是月神作为南月的守护神,每一百年就要推选出一个新的月神,以保佑南月国经久不衰,昌盛久安。   但是这种秘术,只能有一人拥有,这就意味着,若是南沁或者李佑月经过祭月礼,成为了月神,她们就会死,她姐姐自然是不愿意就此失去秘术,于是便利用了心狠手辣的南沁,使得南月国被灭,而这秘术也就此失传。   “妹妹,你再等等,再过不久,那唯一的月神继承人也会消失的,那样我们就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威胁了。”月神又从怀里取出那枚噬魂铃,“估摸着李佑月的蛊毒又开始发作了吧?这次,你可不许再救她了哦。”   ☆、回忆初上:尘埃落(4)   四,真相(2)   李佑月匆忙将安允奕带回了王府,她知道姐姐下的毒,宫里的御医根本无能为力,而且若是将此事闹大,不论是对皇帝还是姐姐都不利,恐落了他人话柄。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铃毓见李佑月扶着脸色苍白的安允奕回来,很是疑惑,二人明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回来便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中了毒,快,快去把尼禄喊过来。”   铃毓听了李佑月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李佑月说道:“主人,你……”   李佑月却来不及跟她解释,将安允奕扶到床上躺下。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一直在和北熠翎联系吗?”   “主人我……”   李佑月没有听铃毓说话,接着说道:“他,还好吗?”   铃毓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李佑月也点了点头,说道:“快去把尼禄喊过来吧,方才在宫中,我已经将他的命脉封住了,若是再不将尼禄喊来,他就算可以保住性命,这胳膊怕也是要废了。”   铃毓赶紧跑了出去。   李佑月看着床上极其痛苦的安允奕,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安允奕,你对我的感情,我都知道,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满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安允奕像是听到了李佑月的话,眼角有一抹晶莹划过。   “怎——么,了?”尼禄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李佑月面前,刚刚铃毓慌张地跑去找他,说是李佑月出事了,自己吓得赶紧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   “唉?”尼禄看着李佑月好好地坐在床边,“你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我出事了,是安允奕。”李佑月是故意让铃毓说是自己出事的,那样的话,不单是尼禄,连那个人也会赶紧跑过来的吧。   尼禄走到床边,见安允奕脸色苍白,袖口处还满是发黑的血,不用想也是他中毒了。   “怎么回事?”   “正如你所见,中毒了。”李佑月叹了口气,“我今天去宫里看姐姐……结果安允奕出来替我挡了……”   尼禄点了点头,知道这无论如何也要救安允奕了,否则李佑月恐怕会自责一辈子。   “你先出去吧。”   等到李佑月出去后,北熠翎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剧毒,很符合南沁的脾性。”   北熠翎听了,一拳捶在了墙上,他才离开李佑月身边不到半个月,这南沁居然就对李佑月下如此毒手。若非安允奕出来挡了,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就是李佑月了。   “可救否?”北熠翎其实倒是希望替她挡这一击的是自己,这样的话,他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些,李佑月说不定也会像刚刚那样为自己担心。   “此毒无药可解。”尼禄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铃毓的喊叫声:   “主人,主人,主人你怎么了?主人,你可别吓我啊!”   北熠翎推门而出,从铃毓手中接过晕倒的李佑月,替她把了把脉,然后转过头,看着紧随而来的尼禄。   “蛊毒复发。”   这四个字一出,就把铃毓吓得瘫坐在地。   尼禄与北熠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于是北熠翎将李佑月抱了起来,送进房里。   尼禄对着瘫坐在地的铃毓说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你要用你的生命护住这间屋子,否则我们都会死。”说完,尼禄便将门关了起来。   “翎,你不后悔吗?”   北熠翎只是看着床上的李佑月,笑了笑,没有回答尼禄。   尼禄心里明白,他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和他的月儿比起来,他的江山,甚至他的性命都微如草芥。   “尼禄,答应我,若是我死了,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墨雨,守好北荒。”至于李佑月,安允奕应该会把她照顾好的吧?   铃毓就这么在房门外守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尼禄才搀扶着北熠翎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明明是安允奕中毒,李佑月蛊毒复发,怎么现在北熠翎又变成了这样?难不成北熠翎又进行了血祭?   “他们二人不超过一天就会醒来,你快点去照顾他们吧。”尼禄搀扶着虚弱的北熠翎,准备离开。   “这?”   尼禄摇了摇头,示意铃毓不要再问下去,他心里明白,就算她知道了,甚至李佑月知道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又能怎么样呢?她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早就知道如何完全去除李佑月的蛊毒,可是他们依旧直到现在才做出决定,因为他们一直在寻找另一种方法,帮李佑月解毒,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也只有他们知道,李佑月若是再一次复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果然,尼禄和北熠翎走后没过多久,李佑月便醒来了。   李佑月一醒来,便给一旁的安允奕把了把脉,这才发现,他的毒已经解了,于是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李佑月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   铃毓端着吃的,走了进来,见李佑月已经醒来,正准备从床上下来,她赶紧将饭菜放到桌上,去扶着李佑月。   “他,们人呢?”李佑月想了想还是问了,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看到了北熠翎来着……可是怎么醒来就看不到人了?   “呃……他们说还有急事就先离开了。”铃毓想了想,还是决定瞒着李佑月,有些事瞒着她或许比告诉她更好一点,若是让李佑月知道了北熠翎用他的命换回了她的命,恐怕她这一生都不会好过……当自己走进房里,给李佑月诊脉之后,才发现她的蛊毒已经完全解掉了,于是北熠翎为何如此虚弱地从房里走出去,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毓儿?”李佑月见铃毓在发呆,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铃毓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没什么,我在想等你们好了,咱们要去哪个饭馆庆祝一下比较好呢?”   李佑月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她忽然想起,她躺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李佑月从没有想过,如果她来到云罗,意味着她会失去所有亲人,她还会不会不顾一切离开北荒,来云罗。   深夜的皇宫里,显得异常凄凉。而凤鸾宫恐怕是最凄凉的地方。   南沁依旧坐在梳妆台边上,对着镜子,不停地打扮着,她可能太入神了,连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南沁,我本该在你逃出南月国的时候就亲手了结了你的姓名的,可是我却念在你是李佑月的姐姐,便手下留情,放你一条生路,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因为我的一念之仁,害了乐奴姐姐,害了主人,又害了安允奕,更害了北熠翎。”铃毓不紧不慢地说着,慢慢走到南沁身旁,伸出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说实在的,你最对不起的应当是云轲……”   南沁不说话,只是依旧拿着发梳梳着自己的头发。   铃毓看了一眼窗外的人影,接着说道:“要不是你,云轲何至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太子妃,要不是你,云轲怎么会给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铃毓说完,又看了眼窗外的人影,见那人影晃了一下,她笑了。这下,就算她不杀南沁,也自然会有人不放过她。铃毓早就知道李佑月身上的蛊是南沁种的,当初她们从南月国逃出来时,她就曾想着杀了南沁,可是又念在李佑月的情分上,没有出手伤她,可如今看来,她倒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南沁听了铃毓的话,手一抖,发梳掉到了地上。   “怎么会?不会的……”南沁不停地念叨着。   铃毓这才离开,而窗外——   “皇上,皇上……御医御医,快传御医……”   两天之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太后所住的凤鸾宫走水,一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将凤鸾宫里所有的东西都烧了个精光,而已经疯掉的太后也死在了熊熊大火中。   “姐姐……”李佑月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是懊悔的,若是当初她能及时阻止姐姐,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她一直想着带姐姐离开,可是到死姐姐也不愿意离开凤鸾宫,离开那些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或许她跟姐姐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她追求一家团圆,姐姐追求高高在上……   “主人,你也别太难过了……”铃毓坐在李佑月对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是她的选择,不是你的……对了,安将军府上来了信,说是要请咱们去府上一聚。”   李佑月点了点头,是啊,临走之前还是跟安允奕打个招呼吧。   另一边,月神谷里的木屋里,月神拿着酒壶给对座的月巫斟酒。   “姐姐,我想咱们没必要非要置李佑月于死地吧?”月巫终是不忍,她想起她亲眼看到北熠翎用自己的血将心蛊的蛊虫引到自己的身体里,不由得心酸起来,北熠翎算是爱了李佑月一辈子了吧?自从北熠翎在南月国见到李佑月,便应该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只一眼,便万劫不复,应当就是这个意思吧?直到最后,北熠翎还是做了那个决定,放弃了他在北荒所拥有的一切,选择了李佑月……   “现如今,南沁已死,那云罗的小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而北熠翎也已是将死之人,北荒也不足为惧了……”   “可是李佑月的蛊毒已经解掉了!”月神大声嚷道。   “可是李佑月从来不知道月神之事,她也从来不对月神的秘密感兴趣,所以只要她离开了云罗,隐居于山野之中,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成为你的威胁。”   “可是……”月神还想说着什么,却被月巫打断:   “姐姐,放手吧,这一路上,我见到的生离死别已经太多太多了,若你坚持要杀了李佑月,你认为安允奕和尼禄那些人不会对此事咬住不放吗?”月巫耐心地劝说着,她的双手已经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当初她将李佑月带到月神谷,就是希望自己能救她一命,若是李佑月可以一直待在月神谷,那么就可以慢慢地在月神谷里,结束她这痛苦的一生,可是李佑月却选择了回去……现在,她既然已经不再受心蛊的折磨,自己也不想再去多一笔血债了。   “而且除了你我二人,她可是南月国唯一活着的人了……”   月神拗不过,点了点头,表示应允,然后说道:“可若是她再威胁到我们,我可是会毫不犹豫杀了她的,到时候你可不许再拦着我了……”   月巫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这么久的漫月谣,终于即将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可是李佑月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半调子最近也在写另一篇文,这次写的是文风偏喜剧的现代文,估计不久之后就会跟大家见面了,敬请期待……   ☆、回忆初上:尘埃落(5)   五,漫月谣   李佑月前往与安允奕告别时,却恰逢宫里来人。   “摄政王,皇上召你入宫面圣。”传话的公公不仅说话颤抖,连身子也在哆嗦。   “敢问公公,宫里是不是出事了?”李佑月明显觉得不对劲。   “回王爷的话,这近些天来,皇宫里出的事还少吗?杂家只是来传个话,您就别为难杂家了,还是快快随杂家入宫面见圣上吧,这要是耽误了时间,掉的可是杂家的脑袋啊。”   李佑月听他这么说,便自是不好再问。   等到李佑月到了宫门口,居然看见了崇郡王和殇郡王二人,他二人行事匆匆,还来不及与李佑月打个照面,便不见了。   莫非二人前些天想找自己搭线北熠翎不成,便找到了宫里?想让皇上给他们个出力的机会?可就算是这样,皇帝也不会让他们来参政吧?毕竟当初在南月国追杀轲大哥的就是安徇王啊。   李佑月带着疑问,随着公公进到了皇上的寝宫,可是刚一进去,李佑月就闻到了很重的一股药味,还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紧接着就有宫女送出来一个器皿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公站在门口便喊了起来,声音依旧那样颤抖着。   “行了,进来吧。”   李佑月听到皇帝的声音,赶紧跑到里面,循着声音终于找到了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小皇帝。   “智儿,你怎么了?”这是皇帝私底下跟她说好的,没人的时候就唤他乳名,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亲人在身边,可如今李佑月当真是急了,也不管一旁有没有人,就直接喊了出来。   小皇帝尝试着坐起,可是却又不知道牵到了哪处,就又开始咳了起来,这一咳居然还咳出了血。   李佑月瞪大了眼睛,用绣帕及时接住他咳出来的血,那些血全是黑色的,李佑月这才想起,原来方才宫女端出去的都是智儿咳得血。   “这不应该啊?我......”我明明给智儿解了毒,为何还会如此?   小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太监宫女们都退下,这才说道:“月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如实告我,不要欺我。”   李佑月哪顾得了这么多,点了点头,急忙给他诊脉。   “我身上的毒,是不是......”小皇帝顿了一下,又咳了一声,“是不是我父皇下的?”   李佑月忽然手一抖,手上的绣帕掉落在地。   “智儿......”   小皇帝一看李佑月这个反应,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其实,那天晚上,在凤鸾宫外他就已经听到了答案,可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皇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杀掉他的生母,更给他下了慢性du yao,可如今倒也是证明了,他派人去夜烧凤鸾宫是个正确的决定了:既然父皇那么爱那个女人,倒不如让她带着愧疚的心尽快去见父皇了。   这么想着,小皇帝的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了,李佑月将他拥入怀里,呢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你父皇他不是故意的......”   李佑月早就知道了小皇帝的毒是轲大哥下的,也早已猜到了定是被姐姐所迫,所以才不得不让自己的亲生骨肉痴傻地过了五六年,若是轲大哥不这么做,恐怕这个孩子早就去陪他的母后了。可是不论如何这样的结果也是让人无法承受的,谁能想到,天底下竟会有这样的父亲给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呢?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月......”小皇帝一句“月姐姐”还没喊出来,便晕厥了过去。   “智儿,智儿,智儿你怎么了,智儿你醒醒啊......”   没一会儿,皇帝的寝宫中就挤满了人,太医跪在床下,瑟瑟发抖。   “你说什么?!”李佑月大怒道,“什么叫无能为力,你们这些个废物,明日就将你们通通拉出去砍了!”   “求摄政王饶命,这皇上身体里的毒已存留许久,已伤及了皇上的肺腑,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无能为力啊......”   李佑月双手握拳,紧咬着牙关,说道:“给我,出去!”   “王爷,你冷静点......”安允奕刚刚收到消息就连夜入了宫来,见到宫里人心惶惶,又看到李佑月慌了神,立马上前拉住了她,又对着一旁的太医大臣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见人都退了去,安允奕才将李佑月抱进怀里。   “安允奕,智儿他不能死,他不该死......”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早就给他解了毒了,他本来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李佑月说着便失声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先是父王母后,然后是轲大哥,后来是乐奴姐姐,再然后是姐姐,现在就连轲大哥唯一的骨肉我也救不了......你说我是不是个灾星?也许我不来云罗就好了,也许我不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安允奕只好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服。   “月,姐姐......”床上的小皇帝小声地喊着,李佑月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跑到床边。   小皇帝见李佑月满脸都是泪水,笑着说道:“朕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哭起来,真的很丑......”   只一句,便把李佑月逗得破涕为笑,可是没一会儿,李佑月却哭的更凶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月姐姐,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相反的是应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我恐怕一辈子都是个痴呆的人,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更要谢谢你替我父皇守护着我......虽然这样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太久,可是我也很开心了......所以,月姐姐,答应我,不要哭了,好不好?”   李佑月点点头,用手擦拭着眼泪,可是无奈眼泪太多,刚刚擦完又流了下来......   “我见过殇郡王了......”   李佑月听到这话,便知道自己当时在宫门口见到的果真是殇郡王和崇郡王。   “殇郡王对我来说,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了......”   回忆倒回五年前,当时的殇郡王还是个孩子,小皇帝当时刚刚出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一天,殇郡王跟随着父亲安徇王来到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先皇)家中做客,自从太子妃诞下了小皇子,安徇王便一直认为这孩子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竟私下派自己的亲信去加害小皇子,而殇郡王当时正好在离小皇子房间的不远处玩耍,恰好撞见了这一幕,他吓得大声尖叫,这才吓退了行凶的人。   虽然殇郡王无意之中的举动救了小皇帝,可是却也使得自己的父亲对他心有芥蒂,继而使他的母亲失宠,之后在别人的欺辱之下,其母不堪重负,投了井......   半个月之后,宫中传出皇帝病逝,就此,新皇驾崩,成了云罗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再不久,殇郡王因没来由的功德论,登基,成为新皇。   然而这些,都与李佑月无关了......   云罗皇城城门外,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走着。   “主人,咱们现在要去哪里?是回北荒吗?”铃毓问道。   “毓儿,你跟着我多久了?”李佑月反问道。   “大概有十五年了吧?”铃毓简单算了算,她大概是三岁就以间谍的身份被送到了南月,遇到李佑月那年是自己六岁的时候,虽然自己比李佑月大,可李佑月却总是让自己喊她做姐姐,她说那样她也有妹妹了。可是后来因为礼教问题,自己才改称李佑月为主人,自己也没想到,这么一喊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了啊......”李佑月慢慢赶着马,叹了口气,“已经十五年了啊......还真有舍不得......”   “主人这是在说什么?什么舍不得?”铃毓只隐隐觉着李佑月话中有话。   “毓儿,我知道,姐姐出事之前,你去过宫里,见过她。”李佑月看了一眼铃毓,“我也知道,你一直是北熠翎的人,而且还跟他一直有联系......”   铃毓停了下来。   “毓儿,有些事,并不是我不说,就代表我都不知道......”李佑月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赶着马儿向前走着,“以前,我以为只要我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可是,知道智儿的死......我才突然发现,有些事并不是我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了。”   李佑月见铃毓还是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毓儿,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是现在才发现我是最蠢的那一个......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什么也不是,我救不了父王母后,救不了轲大哥,救不了乐奴姐姐,救不了姐姐,救不了智儿......”   “主人,这不是你的错......”铃毓心疼地看着李佑月。   “毓儿。”李佑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做回你自己吧,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主仆......毓儿,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李佑月的心里还有许多疑惑,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铃毓跟着她,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主人......”   “毓儿,咱们就此别过吧,你回你的北荒,我去寻找我的故乡......”李佑月说完,夹紧双腿,驾着马儿向前飞奔而去,“记得帮我向翎和尼禄问个好......”   铃毓听到李佑月最后的这一句话,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失了控,落在了身下那匹马的鬃毛上。   李佑月赶着马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确认铃毓没有赶上来后,才在一旁的驿站里下了马。   “小二,一壶清茶。”   “得嘞。”   李佑月回过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这短短几个月,她所经历的是这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失去的也是普通人所拥有的几倍......当真是诸事不过黄粱一梦了!   “客官,您的茶。”   “谢谢。”李佑月直到离开,也还是没有打听到北熠翎的近况,而安允奕那边,她更是没有勇气跟他亲口告别......也许这对于自己和他们都是一件好事吧。   “小二,给我也来一壶清茶!”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佑月猛一回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终是笑了......   不久之后,云罗皇城里盛传安大将军和摄政王为追随先帝,陪同先帝一起去往仙界了......   离云罗很远的北荒国里,北荒主皇因尼禄法师劳苦功高,而将皇位禅让于尼禄,而铃毓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北荒的主母……   在离北荒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一个小土丘,土丘上站了两个人。   “禄大哥,你说若是让主人知道了这件事,她会……”铃毓穿着华服,一只手搀着身旁的尼禄,一只手往地上放了束鲜花。   “有些事情,恐怕不止是你我和翎可以控制得了的,曾经我们都以为不告诉她真相,她就不会痛苦,可如今,却倒像是将痛苦翻了倍地加到她身上……”尼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件事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她可以知道,至少翎的心意她可以知道……”   铃毓看着远方,也叹了口气。   这地方是北熠翎自己挑选的,因为这里在北荒与破灭的南月国的必经之路上,北熠翎说,这样的话,他便还有机会再见到他的月儿,他爱了一生的月儿……   直到此刻,铃毓才知道了心蛊的真正狠毒之处。   为所爱之人,献出自己的心……   用自己的心来交换所爱之人的命……   心蛊一种,便注定了今生今世,两个相爱的人,必定会阴阳相隔……   不远处的月神谷里,月神替月巫画着眉。   “妹妹,你说,若是我也被种了心蛊,那该怎么办?”   “那我一定会救你啊,而且,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死不掉的……”   月神听了月巫的话,却将画笔一扔,笑道:“我才不要你救,我要找一个我爱的又爱我的如意郎君来救我……”说着,月神便跳着跑出了木屋……   北荒的山丘上,土丘前的鲜花随着微风轻轻动了一下。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对漫月谣的感情半调子一直是真挚的,夜里码字也被带入哭过好几回,这是半调子的诚心作品,虽然本书已完结,可是关于李佑月的故事还没有完结,后面也会补上少许番外,敬请期待第二部吧~~另外也请继续关注半调子的现言作品哦!谢谢各位长久以来的支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